《青川故人》川水兰生

16、第十六章 意外

　　回书阁的路上，远远地看着小不点站在书阁外，局促不安着。
　　“怎么不进去？”青临问道。
　　“那个叫云棠的姐姐说，让我在这等您一起进。”
　　“云棠去司籍监打好招呼了？名字改了吗？”
　　阳光下的孩子露出笑脸，从怀中掏出小木牌，上面小小的刻着含光两个字。
　　青临微笑着点头道：“跟我来吧。”

　　青临看着含光一脸惊奇的看着一排一排的藏书笑着说道：“识字吗？”
　　“识的几个的。”
　　“哦？看过什么书？”
　　含光挠挠脑袋道：“哪看过什么书，识的几个字还是在司植监的时候偷学的呢。”
　　“喜欢读书吗？”
　　“喜欢啊！读好书就可以做官！就不用被欺负了，多好啊。”
　　青临笑意渐拢，回头看着明亮的少年瞳孔说道：“以后没事，我教你识字便是。无论以后能不能做官，能把堂堂正正的一个人做好便是不错了。”
　　含光回看着青临的眼睛，知道他是认真的在说这句话，便立马跪了下去道：
　　“先生之恩，含光此生不敢忘。”
　　青临扶起瘦弱的少年：“既来了东宫，就放宽了心，不必事事如履薄冰，但谨慎小心是要时时记着的，我也相信你是个妥帖明事理的孩子。”
　　“含光明白。”
　　“走吧，今天教你书籍的分列。”

　　含光心思澄明，也不爱出挑，初到东宫没几天便适应了东宫的生活。而自从含光来到书阁，每天清晨青临到书阁看到不再是空空的大殿，而是多了一个素净的小人，这种感觉他倒是需要适应适应。
　　“含光，来一下。”
　　含光正听着云儿和那几个爱说话的小厮聊着天，听着青临远远地喊便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
　　“先生。”
　　“怎么就在那里听，插不上话吗。”
　　含光不好意思的笑笑：“含光嘴笨，听着云儿姐姐她们聊着就有意思的很了。”
　　青临转头看看好像长高了点的少年道：“她们又碎什么嘴了啊，聊我了吗？”
　　“这不能说的，云儿姐姐说膳食堂小队的秘密不能说的，不然下次我就不能听了！”
　　青临被逗笑了，点了点含光的脑袋：“才来几天，还有小分队了，你这意思就是你们真的谈论我了呗。”
　　含光好像被看透心思般的懊恼：“我就说我嘴笨啦，不过先生放心，她们都是说您的好的！反正先生性格好，人也好，您想想怎么会有说你坏话呢。”
　　青临摸了摸含光的头道：“看来你在这里挺开心的，他们应是没有欺负你，我也算做了件好事。”
　　看着青临不笑了，含光也敛了笑脸说道：“和从前的日子比，含光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刻都值得记得一辈子的。不过看先生好像总是有心事，含光不知道怎么帮您，但是您得知道，在含光心里，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呢。”
　　青临看看身边的人，心里顿时暖了一点，自己做的事是冒着天下大不违的，甚至最后是要赔上两个国家许多人的命的。可如今竟然有人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带着含光往书阁去了。
　　刚进书阁，门外一阵时隐时现的雀鸣响了起来，青临心下敏感，便催了含光去整理书籍，而自己则淡然地走了出去。
　　长尾雀一停一起，纸条便留在了青临的手中。青临有些不敢打开，他怕与自己心中所想一样，那会让谌徇在他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药方有异，柄柿蒂粉，乃避子用，请再三确认。”
　　避子，避子，青临握着手中的纸条唇齿微微颤抖，任他再三为谌徇找借口，可是这白纸黑字的也再不能为谌徇庇护什么。
　　青临眉头紧皱，他未曾想过谌徇竟对许致嫣凉薄至此，就连孩子也不要留下，却苦了许致嫣日日服药，竟期盼着能与谌徇有一个孩子。
　　纸条在烛火中化为灰烬，青临脑中想起谌徇看着许素律的深情模样，那是他未曾见过的柔情眼眸，想及此，青临心情忽然有些沉重，他不仅在心中问自己，
　　这个人真的还是在云雨楼中的那个人吗？
　　这个人真的还是自己心中月光般皎洁的那个人吗？
　　青临虽游走人间百年，但却始终未经历这样的权力争斗，皇位，母仇，兄弟，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或许谌徇从未变过，只不过青临从未真的认识过他。
　　心中有了心事，做什么都是恹恹的提不起兴趣。含光看在眼里，虽不言语，但事情做得更利索了，也更乖巧了。青临看在眼里，心中苦闷竟更深了一层，为什么这世间心性纯良的人却总是要经历这诸多苦难呢？

　　“含光，你和云儿姐姐他们玩的不错是吗？”
　　含光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先生？”
　　“你知道云儿经常会去为太子妃娘娘拿药吗？”
　　含光皱起眉头在认真的回想，“是有两次，云儿姐姐说要去给太子妃娘娘拿药，还一脸神秘呢。”
　　青临点点头，未再言语。

　　没过几日，宫中便有消息称户部侍郎朱诚庸因□□民女致死而被罢官流放，消息传到东宫，青临与谌徇相视一眼便明了这件事了。
　　朱诚庸就是中秋夜宴带头反对立梅妃为后的那位官员。
　　“皇上终归是天子，绝不会允许有人冒犯自己的天威，只是可惜了朱大人。”
　　谌徇的眼中疲惫尽显，开口却还是用温厚言语说道：“再过十日是徐儿生辰，你带着贺礼替我去宫外一趟。我便不过去了，就说太子妃有孕，我陪陪她。”
　　“太子妃，，，有孕了？！”青临强力压下心中的惊奇脱口问道。
　　谌徇好似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并未有准备，但绝不是不喜的情愫，而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