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18 ...
-
18.
“擒龙引?!”常乐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家母送给您的?!”熊如云更是瞪大了眼睛。
“嗯。”王震山点头。
“老爷子能给我们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吗?”常乐要求道。
“时间真的很久远了,让我想一想,”王震天又抿了一口酒,常乐忙给添上,老头倒没有再喝,而是埋头想了一会,道,“那还是在关西的时候,你母亲与我素来交厚,我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着给她,作为礼尚往来,她也经常会送我一些有的没的东西。有一次她去了一趟冀州,回来后照例给我一堆物事,其中一件就是这擒龙引。”
“那是什么样的?”熊如云问道。
“什么样的?”王震天继续回忆,“好像就是一幅画,是画在绢布上的,上面曲曲折折画的不知是山水,还是什么东西,虽然我是个大老粗,却也能看出并不是什么名家珍藏,故颇为不屑,可你母亲却说这是从冀州首富的地下藏宝库里拿出来的,跟那么多的奇珍异宝搁在一起,定非寻常之物。我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自己收着,她瞪大眼睛说好东西当然应该拿来孝敬兄长,呵呵呵,我就只有却之不恭了。”
“那您怎么知道这东西就是擒龙引呢?”常乐抓住疑点问道。
王震天睁大眼睛看着常乐,仿佛在看一个弱智,“因为那幅绢画的右上角明明白白写着‘擒龙引’三个字。”
常乐与熊如云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熊如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擒龙引现在何处?”
“在我家里,”王震天看了看这两位,续道,“自与你母亲交恶以来,依我的性子,自然应将此物交还给她,可她从未提及此事,我想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物事,况且,当年她是说送我,而不是暂时交我保管。”后面这几句,颇有几分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熊如云忙道:“家母既已将此物送给世伯,那便是世伯的了。只是事关重大,世伯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瞧上一瞧?”
王震天点头:“那是自然。其实交给你们也无妨,那物事在我那放了那么久,也没啥用处,你们若能从中寻出一些端倪,将来找到宝物,不忘分点给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到后来,哈哈大笑。
这个老狐狸!常乐心中暗道,脸上却是诚恳无比:“老爷子客气了,若真的找到宝物,也应该是老爷子分给我们才对。”
王震天听后又是一阵爽朗笑声。
笑过一阵,王震天道:“我家便在济南大明湖畔,两位世侄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等我将那擒龙引送过来?”
常乐自然知道老头这后一句话是客气,忙道:“如果老爷子不嫌叨扰的话,我们做小辈的,自应上门拜访才是。”
王震天点头笑道,“那也好,两位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启程。”
即刻启程?常乐与熊如云对视一眼,心想现在渡口人满为患,哪是自己想走就走的?但转念又一想:这个老爷子虽然现下已经洗手不干,但在江湖中混了这么久,总会有一些自己的门道,也不便多问,当即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常乐简单打了个包袱,挎在肩上,就算收拾好了。王震天看看常乐,看看熊如云,再看看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大床,什么话也没说,脸上却露出暧昧的笑容。
熊如云面红过耳,忙道:“世伯,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震天大笑:“哈哈哈,都是江湖儿女,没啥抹不开面子的。刚才那个许瞎子说你红鸾星动,看来也不是一味胡说。常少侠真是好福气,哈哈哈。”这下子,将常乐也一并取笑进去。
常乐本想否认,一眼瞅过去,却见熊如云又急又羞,双颊飞火,眼波凝露,竟有股说不出的动人,心中一荡,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没能说得出来。
结账、通知小雀等琐碎小事,这里便不一一赘述了。待得三人三马跟着王震天七拐八拐,来到江边的一处僻静地,一艘快艇泊在岸边,船夫眼尖,见到他们,急急放下跳板,待得四人以及马匹上去,随即撑篙摇橹,向江心驶去。
船舱里,王震天好似混不在意地与二人谈谈说说,常乐却是暗暗咋舌,本以为会跟其他旅客一起挤在渡船之上,没想到他竟能搞到一条船,且船身结实,速度也快,两名船夫精壮有力,待客恭谨有礼,不用想也可知道,王震天在此地的财力势力绝对不容小觑,目前虽结伴同行,毕竟只是初次相识,不知深浅,不觉更是留了几分小心。
熊如云却不知常乐的这些想法,对她来说,陡然之间遇到母亲的一位故友,了解到她的一些鲜为人知的过往,就好比一名孩童进入一座迷宫,所见所闻皆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那一刻的欢欣雀跃是无法形容的。至于那些过往是否符合当下的道德规范,并非她关注的焦点,若在过去,跟王震天之流接触是她想也不敢想的,唯恐坏了夫家的名声。但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也已令她对人对事的看法有了很大的转变。
所以熊如云缠着王震天问些过去的事情,两人絮絮叨叨,一个是有意卖弄,一个是闻所未闻,自然是说得有趣,听得入神,两人越聊越起劲。而常乐,虽在一边听着,却是分出大部分精力来留神周遭其他事情,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俗话怎么说来着?越是担心的事,越是会发生。这里当然不会例外。
当快艇驶到浩荡江心的时候,忽然一震,常乐顿觉不妙,紧接着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船夫在船头斥骂起来,王震天跟熊如云也已感觉有些不对,未等三人出舱察看,一名船夫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
王震天脸色一沉:“慌什么,有事慢慢说。”
船夫略微定了定心神,汇报道:“外面,外面有人凿船,可能是漕帮的来捣乱。”
三人霍地立起,王震天率先出舱,只见船尾舱底有个海碗大小的破洞,江水汩汩喷流涌入,另一名船夫脸色煞白,正用手中的沙袋去堵,而在他脚下不远处,已有了几处沙袋,看样子也是堵塞破洞所致。用沙袋来堵,倒确实是个权宜之计,但问题是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决口会在哪里。
这三人中,王震天到底经历的世面多,只见他随手从穿上捞了一根铁棍,凝神听了听,忽然拎起一个沙袋,铁棍倏地往下一捣,随即抽出塞上沙袋,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众人不明所以,皆傻傻地看着他。王震天不管,又过了一会,来到快艇的右侧,铁棍又往水下一捣,这一回,随着铁棍出水,随之飙出一股血箭,再渐渐的在水面上扩展晕染成一朵血花。
这回大伙方才明白过来,常乐也赶紧从腰间取出软剑,来到快艇的另一侧,察看水中动静。江面开阔,波浪很大,明晃晃地晃得常乐的心也跟着跳来跳去。说到这里,大伙可能已经知晓:常乐是个完完全全的旱鸭子。
而那边熊如云则大声吩咐船夫:“快,快去摇橹。”两名船夫依言,用力摇橹,船儿突然快速往江的另一边驶去。
常乐暗暗点头,王震天与常乐的作为只是稳定局势,而火速离场才是上策。
可惜好景不长,不一会只听到“吧嗒”一声,快艇顿时失去了平衡,在江中打起转来。熊如云赶紧去看,那船夫苦着脸道:“他们将橹叶给弄断了。”熊如云忙道:“快,弃橹划桨!”
两名船夫赶紧抛下橹,拿起桨片划了起来,几下一拨愣,快艇又调转了头,虽然速度较之前慢了不少,但又重新向江岸方向进发。
王震天转头大笑:“大侄女,好样的!”
如果故事就这般发展下去,显然并不够精彩,而那些凿船的人也未免显得太过无能。所谓福无双降,祸不单行,船头刚消停了一会,船尾忽然传来小雀的惊呼声,紧接着是马匹的嘶鸣,三人大惊,熊如云往船尾冲去,与蔡小雀迎面相撞,小雀紧紧扯住熊如云的衣袖,惊魂失魄,语不成声:“熊姐姐,后面……后面……船快沉了……”
熊如云无需过去便可想象后舱的情形,这帮匪盗天天在水上混,自是手段无穷,但要看被害人能否激发他们创新的潜能,这便如一只猫逗弄一只耗子,将它置于股掌之间,是玩命抵抗,还是束手就擒,其区别也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熊如云明白这个道理,常乐却是不能,其实也非不能,而是眼见得自己心爱的小白连声嘶叫,身不由己便往后舱冲去拯救自己的爱马。熊如云轻斥一声“找死去”,一把扯住常乐的腰带。
各位看官,大家听我在这里说得慢条斯理,有条不紊,但实际场景却是混乱不堪,瞬息万变,就在这牵扯之间,江水已从后舱开始逐步蔓延下沉,转眼已漫过熊如云与常乐两人的腰际。
眼见自己浸泡在江水之中,脚底渐渐下沉,茫茫江水即将将自己吞没,常乐心中那种恐慌无法形容,他便如任何一个溺水之人一般,双手乱抓乱舞,不放过任何一根稻草,口中则是语无伦次地大喊:“救命,救命!是我不好,我没有负起责任,是我的报应!谁来救我?谁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