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苏李

2、相识

　　楚文渊缓缓走在宫内九转回廊里，心里细细琢磨着自己与秦泽之间的关系。楚文渊与秦泽相识是在三年前，当时秦泽刚刚继承爵位，上京谢恩述职。秦泽第一次朝觐天颜，却丝毫不紧张胆怯，反而谈笑自若对答如流。皇帝问起西南兵事诸将习性，秦泽将山川险要兵力分布诸将优劣侃侃奏来，仿佛胸中自有百万兵，当朝官员无不侧目。事后幕僚责备秦泽将川中情势泄露给朝廷，秦泽只是淡淡一笑，回答说：“兵者，诡道也。我今日所说是今日之势，明日自然又有明日之势。战场瞬息万变，兵法存之一心，知人又善用人，知兵又能用兵，当今天下我称第二，谁又敢称第一。这些酸腐书生即便知道了山川地形又如何，他们会借势造机么？况且我露了这一手，让朝廷知道我虽年轻，却并不好惹，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关系。大家大可不必忧心。”秦泽顿了一下，又朝自己的智囊们哈哈笑道，“况且我们秦氏一门公忠体国，又何必防着朝廷呢？”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是个中滋味，却只有自己人才能明白了。

　　当时秦泽在朝堂上对答，楚文渊自然也是看在眼里了。他一面惊讶于秦泽的胆识过人又不免忧心于西南势力做大。只是突然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心中划过，“何不拉拢此人！此人若为我所用，太子之位便稳如泰山了”可是楚文渊转念又想到，秦泽势力已经登峰造极，人上之人无荣可加了，谁做皇帝对于秦泽其实无关紧要，更没有必要卷入东宫之争中来。自己到底要许给秦泽什么，才能让秦泽支持自己？楚文渊于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拉拢秦泽，后面秦泽到底奏对了什么竟是全然没有入耳。

　　秦泽入京的第三天就是皇帝楚越的寿辰，自然群臣上贺表，然后宫中拜宫宴给皇帝祝寿了。楚越便也让秦泽入宫来一起飨宴，秦泽自然并不推却。席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秦泽频频举杯向皇帝贺寿，楚越也兴致盎然举杯饮尽，不知的人看过去还真以为君明臣贤的一副太平景象。楚文渊坐在左侧首席，心中暗暗冷笑，秦泽这次锋芒毕露，恐怕朝廷与秦家的关系又危险了一层。然后自己又转念想到自己要拉拢秦泽的打算，一时之间心中又是一片混乱，这两天自己不知道想了多少遍，权势秦泽已经到了极致，再往上便是皇位了，可是自己总不能拿皇位许诺秦泽；钱财秦家更是不缺；美色秦泽身为一方之主，见过的美色恐怕比自己还要多上几倍。想来想去，楚文渊也不知道自己这里到底能有什么可以留的住秦泽为自己效命。一偏头看到自己的几个弟弟，年长的风采翩然，年幼的圆润可爱。再加上几个心腹太监向自己透气皇帝最近偏宠梅妃，连带梅妃的儿子楚云也呵护备至赏赐了不少物件。刘贵妃的哥哥刘建身为御史中丞几次上疏参劾自己，也被皇帝以言者无罪的缘由不了了之。楚文渊一时心乱如麻，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捏着玉盏，力气太大指甲盖都白了自己都没发觉。

　　“太子，太子”楚文渊心思恍惚之间仿佛听见有人唤自己，猛的抬头一看，却是秦泽举杯过来向自己祝酒。秦泽看他刚才神游物外却也并不介意，只是微笑着说道“早闻太子丰神俊朗，器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太子如此，实乃我们天朝之福。不知微臣秦泽有没有荣幸给太子祝上一杯酒，表达我的钦慕之情？”

　　楚文渊暗骂自己刚才一时晃神，竟然没注意秦泽是怎么过来的。但是面上丝毫不露，极潇洒地站起来举起手中酒杯，回答说“秦泽将军谬赞了，像秦泽将军这样的人才才是国家柱石，秦氏驻守西南多年，稳定国家根基，应该是我向秦泽将军祝酒，向将军转达朝廷对将军的感激之情倚重之意。”语罢自己先满饮了杯中酒。秦泽面上笑容不改，拱手也将自己的酒饮尽了。秦泽饮完酒凝视了楚文渊一会，忽然附耳说道，“今晚我到太子府登门拜访”。秦泽动作极快，楚文渊微微愣了一下，一时竟不敢确定自己到底听见的是真是假。只是心神极动，想到秦泽必然不会无缘无故与自己亲近。但是无论他看中了自己什么，自己便有本钱与之谈议结盟。楚文渊想通此节便优雅一笑，表示自己恭迎大驾。秦泽看了他一会，忽然大笑，便转身向其他大臣祝酒，只是宴席上人声纷杂，秦泽的大笑竟然也没有几个人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