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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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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雪下的特别大,楚文渊走进集英殿旁边的当值大臣的办公小书房时,只见几个穿着朝服的臣子围在火炉旁边低声聊着什么。楚文渊低声咳嗽了一声,几个人才留意到门口的楚文渊,赶紧离座过来行礼,“臣等拜见太子。”楚文渊微微笑了一下,挥手叫他们完礼,顿了一下才问道,“有没有军中送来的奏报?父皇想要阅览。”几个当值的臣子互望了一眼,一个领头的臣子回奏说,“太子稍等,一个时辰前有一封从秦泽将军那里送来的奏疏,臣这便拿给您。”语罢就从一摞尚未处理的文书上层抽出一本厚厚的奏章,递给了楚文渊。
楚文渊打开奏章看了一眼,并无什么新奇的内容,只是依例通报了西南军内的情况。秦泽已在西南屯兵驻守数年,这种依例通报的官样文章也必不是秦泽亲自执笔。除了最后的署名和印玺是本人所为,其余都应该是幕僚所作了。
楚文渊走在雪地里,一步一个浅印子,冬天雪后空气寒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楚文渊仿佛觉得一股子寒意直从脊柱传到了四肢百脉,但却越加神思清明。秦泽的奏章笼在宽袍大袖里,楚文渊的指腹一遍一遍摸索着奏章的封面,仿佛要从其中扣出什么深意来。
楚文渊列位东宫已经十三年了,虽然他自己也不过二十一岁的年纪,但是自从渊慈皇后也就是楚文渊的母亲十三年前去世,皇帝楚越悼念自己的结发妻子,加之怕他这个年幼的嫡子成了没娘的孩子在深宫之中被人欺负了去,便立他做了太子。因此楚文渊也清楚得很,父皇之所以立自己做太子,仰仗的不过是父皇对于母后的一缕情丝怀念。母后尚在时便有贤后之名,坚决反对本家外戚入朝做官,自己的叔叔们只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做些个闲散之人罢了;皇后一死,外戚更是凋零寥落,难在朝中形成什么气候。楚文渊这十几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既然自己的母亲没有给自己留下足够捍卫地位的力量,楚文渊便自己寻求支持,保住这看似万全无失实际上危险重重的太子之位。
其中楚文渊的一个最重要盟友就是驻守西南巴蜀之地的大将军秦泽。秦泽是名副其实的将门虎子。秦泽的爷爷秦珑是跟随太祖征伐天下的第一猛将,身经大大小小两百余战未尝一败,最惨烈的一次身被三十余创尤不下前线,是虎狼一般的悍勇之将。开国之后楚家皇帝命秦珑镇守西南蜀地,因为楚氏是从蜀地兴起,当初太祖拉着秦珑的手殷殷嘱托替楚氏皇族守好这一片兴龙之地。秦珑随后官拜镇国大将军,封侯爵,世袭罔替,镇守西南,成了朝中名副其实的第一将。到了秦泽这一代,已经七十余年过去了,白驹过隙江山易变。但从来没有变的是秦家军的铁血无敌和无坚不摧。秦家仔细经营蜀地,沃野千里富庶之乡再加上秦家军铁军之名,已经隐隐有了与北方朝廷分庭抗礼的局面。于是秦家就成了楚氏皇权心头的最大心病,但是太祖誓言“楚秦两家,绝不相负”的誓言犹在,秦家也没有明显的不臣之心,再加上最关键的,皇帝也不敢确定与秦家撕破脸之后有没有必胜的把握。于是几十年来,双方面子上倒是相安无事,还颇有几分热络宠信,但实际上双方都是虚与委蛇,暗自提防罢了。
秦泽的父亲近几年身体微恙,所以起了辞官致仕退隐泉林的念头。于是上疏朝廷将自己的爵位和官职传给了自己的长子秦泽,于是二十三岁的秦泽继承了祖父与父亲的基业,成了现在的西南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