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柳暗转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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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我小时候讲故事给铁哥的熏染，他出奇地迷恋兵法术数一类的知识，我也将自己在现代所学的所有倾囊相授。铁哥有时很好奇，便问我：“阿姐，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美丽的大眼睛里含着自豪和骄傲。
此情此景如此美好，令我心中泛过点点感动，于是心潮澎湃，仰天一叹，便几乎想要告诉他所有：“姐姐不是这时代的人，姐姐是穿越时空来的，所以这些知识都是前世所学……”
话未说完，便被铁哥便嘻嘻笑着打断，死小子还拿手指着我的鼻子，道：“你骗人，谁不知道你是跟秦沐阳那呆子学的。”把我一腔倾述的欲望彻底瓦解为零。
于是我无奈地一摊手，道：“信不信由你。”便不理他了。
吩咐铁哥自己温习，我就在一旁绣东西。我可不敢说是绣花，记得曾经有一次，我兴致勃勃地绣了一朵牡丹，拿去给铁哥看，他凝视了半天，忽然慢声道：“恩，还可以，这猫爪子绣的还挺像的，只是为什么用红色呀？”简直令我气结。
不过后来据我娘说，我的绣工还是长进了许多的，不过还是不敢拿出去丢人现眼。爹娘死后，铁哥身高开始飙长，一年不到，窜了四十厘米，已经远远超过我一头还多。身高飚长，伴随的就是所有衣服很快都小了，我们又买不起成衣，我便试着给他做。
数尺青布，在我拙劣的手工下，倒也连缀成了所谓衣裳，只是袖子尺寸没量好，这时代流行窄袖胡服类似的衣裳，我却做成了宽袖，宽到双手平举，足耷拉到腰际的程度。我沮丧地唉声叹气，铁哥宽慰我道：“阿姐，是我穿又不是你穿，我都不嫌丢人，你伤心个什么？”我这才破涕为喜。
但是衣上没有一朵花，一条纹样，瞧着总是太过寒素，完全没有年方十岁大好少年的青春活泼。我琢磨了几晚上，终于想起曾送给秦沐阳那张帕子上绣的字句。因此心血来潮，找了一些羽毛，做成毛笔，捻了炭灰再混合一些其他材料做成墨，挥笔便扬扬洒洒写了一篇草书。然后比着字迹用玄色丝线绣在衣上。
等到铁哥穿在身上的时候，连我这“始作俑者”都惊艳了。宽袖大摆，青衣黑字，配上铁哥绝世无双的面容，竟然颇有种名士风流的韵味。连铁哥自己也满意的紧，连连夸我：“阿姐真有当裁缝的天赋。”
我得意非常，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我说：“铁哥，明天一早，你就到市面上转一圈，专门到那成衣铺子和妓院、酒楼门口走一走。”他一脸疑惑，怪声怪气道：“做什么？”
我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又连夜赶制出一柄折扇，竹条扇骨，纸质扇面，用我自制的笔墨，在扇上龙飞凤舞地题上与他衣上一样的草书，落款还臭美地注上“清和居室尉朝雨”七个字，虽然无人欣赏，自己却越看越喜欢。
说实话，我那时代的文字可比这时代的蝌蚪文简洁、大气多了，瞧着也好看，并且表意和表音兼顾，方便记忆。而这蝌蚪文怎么看都觉得是同英文一类的纯表音文字，要用一长串符号才能表达一个字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我扮作丫鬟，跟在铁哥身后，铁哥大袖翩翩，臭美地摇着折扇，得意洋洋地便出了门。果不出我所料，吸引了一大票人行注目里。尤其等走到青楼门口的时候，里边的一干真正的“祸水”红颜们看的眼睛几乎都直了。
我心里那个笑啊，心想有铁哥这个活模特就是方便，我缝的这件漏洞百出的衣裳，都能给他穿的这样有风采，换个人肯定效果就没这样好了。
在街上荡了一圈，之后果然有人主动来打招呼，竟是渭城第一绣庄“花容绣”的大掌柜。他谄笑着拦住铁哥，道：“不知公子这身衣裳是在哪个绣庄买的？”
铁哥装出毫不在意的神情，笑道：“绣庄衣裳庸俗，哪有这样别致的？”那掌柜的连说：“是，是！”铁哥看着我，笑道：“这都是我的丫鬟做的。”
那掌柜的便把目光转到我身上，连呼：“真人不露相，真人不露相啊！不知可否请两位到茶楼详谈？”
我心中恨不得立时答应了，却只是故意拿眼睛瞧着铁哥，意思是请求示下。铁哥也装的很大牌的样子，漫不经心道：“反正本公子也没什么事，那就去坐坐吧！”
果然是第一绣庄，气派就是大，连请人喝茶都是去第一茶楼“风满楼”，那里的茶从前我可是想也不敢想，一杯就要五两银子呢。
端着杯子的时候，我的手都抖了几抖，想着五两银子呢，可别一失手，没听见响就没了。猛然想起《红楼梦》中刘姥姥夹掉鸽子蛋，一脸惋惜地哀叹：“一两银子，也没听见响声儿就没了。”没曾想穿越到古代，被生活所迫，我都沦为“刘姥姥”了，再也忍不住笑，只听“砰”地一声，竟真的摔了茶盏儿。
我的心随着那声清脆的破碎声不由一提，那大掌柜只管毫不在意地一摆手，叫再沏一杯来。铁哥倒是跟那大掌柜聊开了，这小子平日我也没觉得这么能耐啊，难道竟小看了他？
听着那俩人天上地下的闲聊，我只是闷声喝茶，到底也没尝出个什么味儿，可见这些年不喝茶，味觉已经迟钝了。
直到话题终于转到“衣裳”这个正题，我才开口说话，我道：“掌柜的，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的手工并不好，但是衣裳的造型既然是我设计的，那么掌柜的要想学了去，进行批量的制作，总要付我一定的专利费。”
那掌柜的笑道：“看来姑娘是爽快人，这个自然。”
我饮了一口茶，见那大掌柜一双精明的小眼只管瞄衣上的字，便笑道：“掌柜的看中的，应不止衣裳的造型吧？”
那大掌柜果然笑道：“我见这衣裳的图像甚是新鲜，非花非鸟，又看着出奇的脱俗。老夫见识浅薄，实在不知道是什么，还请姑娘示下。”
我道：“这图像天下间只有我一人能写，乃是一种神秘种族的文字。这种文字博大精深，巧夺天工，而且风雅蕴藉。今日公子这衣上写的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那大掌柜果然越听越喜，只是看着我的眼光仍有质疑。我本是有备而来，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文房四宝，将纸摊开在桌面上，在那大掌柜的疑惑中，提笔便写，洋洋洒洒。
还未写完，那大掌柜已是欢喜不尽，道：“不知姑娘能否将这图样教与我的绣工，叫她们也照样子做出一批这样的衣裳来。”
我笑道：“自然可以，但是这图案也是要收专利费的。”那掌柜喜滋滋地答应了。
“不过——”我又拖长音调，道：“刚才说了，这字天下间，只有我一人能写成这样，别人是否能学会，或者学会之后能否写出味道，就难说了。”
那天交涉的结果便是，“花容绣”的大掌柜当场便开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给我，但是要求我不能再把神秘文字卖给别家，我也有要求，就是两千两买的只是这一阕词。若要更多的词，必须给我新款衣裳的百分之五十股份。
但那掌柜的说，先做一批衣裳看看销售情况，如果卖的好，再考虑我的建议，以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我亦答应了。
此后几天，我都忙于教花容绣的一批绣工写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那掌柜的也按照我的吩咐，找工匠制作了一批毛笔和墨，以备绣工学习之用。
数年后，汉字天下大畅，也算我为未知时代的文化事业做了一大贡献。我发明的笔和墨也随之走俏，经过匠人们的积极的改进，也越来越精致。因始产于渭城，被誉为“渭笔”、“渭墨”。
花容绣因此大发了一笔，从此竟将生意的重心从织品转为文房四宝。我紧紧抓着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自己在幕后逍遥，却财源滚滚而来，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我教了几天，果然不出所料，没有一个人能写到及我十分之一的神韵。这当然没什么奇怪的，想当初，我从五岁起，便被姥爷带着开始写毛笔字了，结果一练就是十七年。十七年啊，那是多长的一段岁月，我笔下的韵味又岂是这些人几天之内便能学会的？不过那掌柜的虽不满意，也只能无奈，最后那些绣工写的字只能拿去做中档次的衣裳。
由于这花容绣的大老板是皇商，每年都得向北金的皇宫递交一批顶级织品作为贡品。所以渭城号的大掌柜，便只得又来求我，叫我再给他写一百张，一甩手便给了我五千两银子。五千两啊，这是多大的数目啊，因此我一口就答应了。
那掌柜的给了我最好的笔墨和纸张，我大笔一挥，只一天，便将一百张搞定。是他那些绣工们速度的十倍。在他瞠目结舌的时候，我已经将所有东西交齐。一天之内净赚五千两，这真是难以想象的奇迹。
我这时才明白，人无论再怎么百无一用，都得有点特长。但是如何将特长的价值发挥到最大，运气很重要，动些小脑筋也很重要。想我那个时代的很多超级富豪们，不都是源于一个偶然的契机，或者思维的一个小小逆转而获得暴利的吗？这一点“百度”老板李彦宏肯定深有体会。
我心里一激动，回头便把《庄子》默了下来，一篇篇教给铁哥，尤其是那篇《庄子不龟手之药》：说是宋国有家人，世世代代会做一种冻疮膏，可是他们不知道怎样善加利用，所以仍旧每天以漂洗丝絮维生，贫穷困顿。可是有一天，一个外地人要用百金来购买他家的药方，这家人就卖给他了。恰逢越国攻打吴国，这个外地人说服吴王使他领兵打仗，结果当年冬天与越国水战，越国士兵的手纷纷冻得龟裂，连武器都握不稳，而吴国却因这外地人的冻疮膏而手足完好，所以打了胜仗，而得以列土封疆成一方之侯。
铁哥听的无比神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柳暗转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