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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韩祎和杜威,一人坐在长凳一头,一个抬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在啃香梨,给雕顺毛。

      “韩先生是遇到了难事儿?”
      杜威对韩祎的称呼随着晏怀明成为他家老板娘有所变化,起码现在是这样。

      韩祎闭上眼:“唉,没事儿,就是天热了,头晕脑胀的,人乏力得很。”
      他并不愿意去回忆过去的事情。

      在他看来,父母兄妹皆已故去,孑然一身,好不容易有了个栖身之所,前段时间也算大仇得报,如今,也算是过上了太平日子。

      真要论起来,如若晏怀明还是那个愣头青,也仅仅是平安王,那他大可假借人势,灭一灭江子维的嚣张气焰。可对方现在就在西街,生意场上再给杨青苑惹到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韩祎给自己寻了千八百个理由,好说服自己,现在不是和江子维针锋相对的时候。

      “唉——”他长叹,“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了。要是再年轻点儿……”

      看老子不骂死他!
      韩祎握了握拳,又悄悄松开,继续闭眼,不说话了。

      杜威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想,这过节估计大了去了。

      肩上雪雕忽然动了一下,展开双翼,凌空而起,直冲院子里一闪而过的人。
      王毓顿住脚,就将扑他而来的雪雕单臂托住,头一偏,问道:“杜大哥,老板哪儿呢?我们店门口堵了三辆马车,不知道是不是来了位贵人。”

      杜威眉头一挑:“你小师父在前堂,我马上过去,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老板了。”

      “我看那马车造价不菲,平常富贵人家都比不上。”
      王毓心思活络,觉着还是去告诉老板一声为妙,杜威闻言,便摆摆手,那只雪雕转眼又飞了回来。

      “那我先去前堂,老板在楼上,你上去的时候小点儿声。”

      “好。”
      王毓溜得极快,杜威站起身,叉腰,昂首阔步地往前堂去,韩祎跟在后边,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长安花尽的前堂其实和雪暗津渡很相似,中央依旧是个六角高台,宾客四周而坐,既方便观赏,也方便伙计们端茶送水。

      只是现在,来了一位贵客。

      她衣着华贵,戴着一顶及腰的浅色幂篱,看不清面容,只是依据她身后那些毕恭毕敬的随从,可知来者不一般。

      沈飘絮最先见到她,本以为是个贵客,就热情洋溢地问她需要点什么,不料对方却冷声让他们老板出来见她,甚至让人从马车上抬了一张凤栖梧桐黄花梨木椅,端坐着,瞧得四周宾客都不敢侧目,不久就有三两个人起身离开。杨显一一送至门口,还不忘招呼下次再来。

      “怎么,你家老板是打算躲在后边躲到天荒地老?”
      那贵人纤纤素手交握,置于膝上,要不是沈飘絮见多识广,还以为她要使出什么暗器狠招。沈掌柜的赔笑:“这位客官,您找我家老板何事?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好让我去请示老板啊!”

      “呵。”
      那贵人轻哼,“秋容,你上前来。”

      一个年轻的白面相公从人群后头走来,沈飘絮眼睛瞟了瞟,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合着这贵人是给家里的小白脸儿撑腰来了。她念头转过几轮,却记不起来哪天得罪过这人,就侧头小声问杨显:“阿显,咱家最近都挺安生的吧?”

      “安生着呢,没惹事儿。”
      杨显眉头微蹙,就听见那贵人再次开口:“秋容,你看看这店里的人,是哪个打的你?”

      那白脸相公衣服干净,手上却有几块明显的淤青,他扫了一圈在场众人,摇了摇头:“都不是。”

      “那就劳烦叫你们店里的人都出来,我好让他指证。”贵人藏在幂篱下的神情完全不可见,但从满身的派头可以猜出,此事必定不能善了。

      “哪个找爷爷我?”
      话音刚落,杜威就大步流星地闪现在众人面前,韩祎是个眼尖的,倒是躬了下腰,躲到了杨显身后。

      秋容闻言,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你放肆!在西街的破店里打骂羞辱我,如今还要对我家主子不敬?”

      “够了。”
      贵人打断了他的话,却听杜威一声冷笑:“我打你不对吗?你不分青红皂白强买强卖,出言不逊污蔑我家姑娘们,我不打断你的子孙根都算轻饶了你!”

      杨显和沈飘絮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当即就明白了:“你要抢咱们的雪雕?”

      “是啊。”杜威人高马大,加上肩上还站着一只雄壮的雪雕,粗犷豪迈,极有压迫感,那白面相公被他这么一吼,都没了底气,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骂:“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嘿,你还恶人先告状呢!怎么,傍上了长公主,觉着自己特有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恶不恶心?”
      杜威一脸嫌弃,这种人,他都懒得动手。

      那贵人倒也不闹,依旧冷冰冰的:“我想诸位是弄错了。我今天不是来给他撑腰的,而是听说你们这儿有只稀有的雪雕,想养来玩玩,可比这京都的物什新鲜有趣多了。”

      “公主。”
      那白面相公听了,竟有些委委屈屈的,杜威一下就乐了:“合着您也是强买强卖的惯犯?”

      “是又如何?我看上的,还没得不到的。”
      贵人说话平静,丝毫不见恼怒,韩祎琢磨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从杨显身后蹿出来:“长公主此言差矣。”

      对方还以为又是哪里冒出个胡咧咧的,却在见到韩祎那张脸的时候,陡然攥紧了衣裙。

      韩祎自然也猜到她这个反应。

      他和他早逝兄长,有些许相似。

      如此,韩祎就决定趁胜追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对方放弃这样荒唐的想法,没料到,更荒唐的话从那人嘴里蹦了出来。

      “我不买雪雕了,你,跟我。”

      “嗯?”

      长安花尽一众人不由瞪大了眼睛,韩祎也是哑然,这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呢?

      那贵人缓缓起身,朝他走近一步:“你若是跟了我,我就不追究你们当街殴打秋容的事情。否则——”

      她顿了顿:“我就扒了你这张皮,给我赔罪。”

      韩祎寻思,这长公主好狠的心,怎么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赔罪?赔什么罪?”
      两拨人正对峙,就听见杨青苑从楼上下来,左边跟着王毓,右边跟着杨彩衣。

      这是晏怀玉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弟妹。
      当然,彼时的她并不知道那是杨青苑。

      只觉得这雪暗津渡的老板风姿卓绝,真真然人中龙凤。

      就是那张嘴,很不讨喜。

      “是你养的狗乱咬人在先,活该被打,我赔你点银子就了不得了,怎么,还蹬鼻子上脸,来我家抢人?”
      杨青苑被扰了好心情,正在气头上,又恰好听到这人要动手,颇有些窝火。

      韩祎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但是大家都听得到。
      “老板,这是长公主,先前我们去西街那家店下单的时候,与她的面首起了冲突,这才闹了些误会。”

      他本意是为杨青苑考虑,这姑嫂头一次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那他这罪过就大了。可杨青苑只是愣了一下,看了下王毓,对方死命摇头,满脸写着:“我真得不知道这是长公主!我以为她来砸场子呢!”

      杨青苑敛眉,又看了眼面前这个披着幂篱的女子,稍加琢磨,便觉得晏怀玉这般无理偏袒那颠倒黑白的小人,与那个老皇帝有什么两样?

      思及至此,她便丝毫没有让步:“韩先生是我请来的上宾,最是通情达理,他要是会和人起冲突,那一定是对方的错。”

      趴在二楼栏杆后边偷听的晏怀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韩祎通情达理?我耳朵出问题了?

      但他转念再一想,好像也没毛病?韩祎不就是懒了点,馋了点吗?脑袋瓜还是很灵光的。

      晏怀玉闻言,又不悦几分:“你姓韩?哪里人?”

      韩祎硬着头皮答道:“博州,丰县人士。”

      晏怀玉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冷冷地笑了好几声,质问道:“你也配姓韩?瞧瞧你这寄人篱下的窝囊样子,也配叫先生?”

      韩祎不知道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一时竟不知要张口争辩,倒是杨青苑嘴快,拦在了他前边:“韩先生如何不配?他生在博州书香门第,家里也是出过状元的!要不是突生变故,遭了迫害,长公主未必能对他颐指气使的呢!”

      晏怀玉愕然,变故?什么变故?状元,又是哪年的状元?

      “来人!送客!现在就打烊,天王老子来都不招待!”
      杨青苑趁着她愣神的工夫,立马下了逐客令,王毓眼疾手快地架住韩祎就往里头跑。

      晏怀玉见状,指着杨青苑怒斥:“放肆!”

      杨青苑竟是笑了:“我自小放肆惯了,还没人能让我低头。”

      言罢,她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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