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如野犬一般的第1天 ...
-
夏油杰晚上趁真言熟睡时，挣脱了出来，自己跑到了放在房间角落的猫窝里团成一团，打了个滚，本能地把自己的气味蹭上去。
虽然这个猫窝早就已经没有气味残留了，但包括之前在这个家的各处看到的一些放在储物箱里的猫厕所、逗猫棒、饮水机之类的物件，很显然，这个家里之前是有养猫的。
死掉了吧。
却又不舍得把猫咪曾经的生活用品丢弃。
夏油杰自己曾经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舍不得丢，而当拼命攥在手里的细沙顷刻之间全都离他而去的时候，他擅自割舍了剩下的全部，不过问那些被丢弃的事物其他拥有者的意见。
多情而绝情，绝情而多情。
目前他只能够跟着灰叶真言行动。灰叶真言想要达成的事情，他会帮忙去做。
因为，属于夏油杰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他死前若说有什么终究还是放不下的东西，就只有「家人」和灰叶真言了。
但他们其实倒也不用他担心，只要不被什么其他不怀好意的家伙忽悠走就行。
就像灰叶真言说的一样，人生而「孤独」。
倒不是什么只有一个人姓夏油的形式上的孤独，而是无论是高专时期与同窗打闹还是十年来新的家人环绕左右支持着他的时候——
实际上仍然只有孤身一人而已。
而现在自己这种不能说是咒灵也不能说是妖怪的身体，则是从物种意义上来说完全与众不同，彻底没有「同类」了。
他倒是早就不在乎什么寻求「同类」。
但灰叶真言事到如今还存有这样的执念。
所以，夏油杰想，灰叶真言肯定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死亡。
因为他知道五条悟一定会杀了他。
「不要走。」
如果，当时没有在混沌中听到这个从蛋中传出后的声音的话，他会变成「什么」呢？
而事到如今仍然还会因为这么一声轻轻的“不要走”而真的驻足了的自己，也真是无可救药了。
*
清晨，真言半梦半醒地把还在舔毛的小狐狸抱起来，一手揣着去接电话。
灰叶真言因为刚睡醒，头脑还有点迟钝。
小狐狸趴在他头上，他在对面挂断电话的忙音中进入了发呆状态，眨了眨眼。
等他处理完接收到的信息后，双手抬起，把夏油杰（幼狐Ver）抱下来，两手置于腋下处举着。
“差点忘了，你为什么把我送你的东西又还给我，我把它卖给次元魔女后又立刻去换了回来呢？”
小狐狸眯着眼睛，大尾巴往腹部卷。
耳朵颤动了几下，吻部张开，发出了小狐狸的声音。
“嘤。”
而以往能立刻自动翻译狐狸语的契约系统此刻不知为何，在真言脑内自动播放的声音也是“嘤”。
真言：好家伙。
这是在强行装傻啊。
吓得真言立刻把脸埋在了小狐狸毛茸茸的柔软腹部，不顾对方充满抗拒的挣扎和拍在他头上的爪子，狂吸一通，想要确认是不是被五条悟调包了。
夏油杰：脏话.mp3
夏油先生现在不肯告诉他的话，他也没必要追问。反正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只要是夏油先生针对他的事情，全部当作是爱情就好了。
而等他把头抬起来，夏油杰一爪子拍在他鼻子上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件不太妙的事情。
四月一日君寻在侑子小姐那里无期限打工。
也就是说，如果在高中放学时间后过去的话，必定会见到他。
……
鉴于上次分别是的场景过于尴尬，以及他自己本来就是想要和君寻尽量保持距离、逐渐疏远的，他逐渐对前往壹原侑子的「店」这件事升起乐些微的抗拒。
但抗拒归抗拒，想法和行为虽然有关联，但从来是两回事。
那家店的原则是，「等价交换」。
不多也不少，必须要刚刚好才行。
不然参与交易的双方都会受伤。
又吸了一口夏油杰的大尾巴后，灰叶真言决定今天还是请假，在四月一日去打工前完成交接。
*
“真言，你想过毕业以后要做什么吗？”
扇言在儿子几个月后就要升入二年级的此刻，问起了他的生涯规划。
灰叶真言机械地咬着嘴里的吐司，咽了下去。
说实话，关于这个问题，他的脑子里空空如也。
从来没想过。
灰仁开始口头上逞一时之快，“你看看这表情，肯定是完全没想过。”
“难道你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将来的规划了吗？”
“不，这倒没有，”灰仁的眼神突然黑掉了，“那个时候还在尝试各种自尽方法呢。”
“…那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现在的小孩和我那个时候怎么能比啊？！光是在教育和营养上的投入就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好不好……可恶的互联网世代！我现在连LINE都还不太会用呢！”
“不过，你那个学校的毕业生好像大多数都专业不对口吧？”
扇言突然提了这么一句话。
“嗯？”
“你的班主任就是本校毕业生吧？毕业后留校当老师倒也还算常见，但你提到过的那名校医就是完全专业不对口了，明明是宗教类学校。”
“而且不是还有那种毕业后去当社畜的吗……各种各样的出路都有，你可以思路开拓些。”
“也不是说宗教类高专毕业就一定要去当传教士啊什么的，对吧？”
灰叶真言虚弱地应了一声。
他现在才意识到，按照咒术高专对外的说法，真真正正专业对口的就只有夏油杰啊！虽然他念书念了一半就中途辍学了。
夏油杰：没有人，比我，更懂传教。
“可是……”灰仁想起了什么，“他那个学校古怪神秘极了，根本就是少年漫画里才会出现的超能力者培训基地啊。”
“欸，真的假的。”
一看就是没信。
“真的！我亲眼看到了！”
然而，他所谓的“亲眼看到”可信任度很低。
扇言已经开始用关爱弱智的眼神看着他了。
*
当真言抱着夏油杰（幼狐Ver）走进「店」的结界范畴时，壹原侑子已经在庭院里等着他们了。
她红唇一勾，“欢迎。”
“鉴于你们现在绑定在了一起，所以代价也一起承担，我才会把你们两个都叫过来。”
“就像是夫妻共同债务一样，挺不错的吧？”
她突然可爱地卖了个萌。
夏油杰的尾巴炸了。
不用听也知道说的是脏话。
“你们需要去别的「世界」搜集3样「某个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当你们到达那个世界时就会知晓其名称。”
“‘穿越世界的方法’已经一并算入了代价中，这点不需要担心。”
她拿出一个紫水晶吊坠，真言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
他把吊坠挂在了脖子上。
“当你们得到该世界的指定物品时，紫水晶会感应到，自动把你们传送到下一个世界。”
真言摩挲了一下晶体表面。
作为首饰实在是太过简陋，作为魔法道具也太过简陋。
“……我想知道，为何那枚蛋的代价会这么高昂呢？那个虽然很稀有，但也不至于是需要穿越世界才能抵消的代价吧？”
虽然他知道壹原侑子不会收取与商品价值不符的代价，但难免有点疑惑。
毕竟他当时只是用一个吉梦就换来了这枚蛋，用这枚蛋也只换来了一个大吉梦。
虽说那种等级的梦可以影响现实。
“对你来说当然不值这个价，但与我做交易的人是夏油杰。”
“任何事物的价值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同的，这不难理解吧？”
“我知道了，”灰叶真言一时语塞，心跳骤然加快了一瞬，“世界之间有时间差异吗？”
“有的。即便在别的世界经历十年，这边也只会过去一两天而已，放心吧。”
“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灰叶真言和小狐狸都摇摇头。
“那么，我就送你们一程。”
壹原侑子手持魔杖，轻轻触地，灰叶真言的脚下浮现出了太阳与月亮的魔法阵。
这是属于壹原侑子的魔法阵。
在魔力凝结而成的风浪中，壹原侑子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对了，你们两个不一定会被送去同一个地方，不过都是在一个世界里，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水晶会全自动帮你们适应异世界的力量体系，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喂———！”
倒是最开始就说啊！
而当他在异世界平安落地时，怀里一空，狐狸老婆不见了。
真言：可恶子！
环顾四周，视野范围内的一切事物都被浓雾笼罩。
……？
这个雾气不太自然，似乎并非是气象作用下的水汽凝结。
搭在白衬衫的领口下方的紫水晶闪过一丝光亮。
随着真言似有所感地缓缓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个与自己样貌一模一样的「人」。
*
灰叶真言在正式入学前，还被关在地下室那个贴满了封印符的房间时，五条悟在给他戴上脚链的时候说了这么一番话。
离得过近，声音也相应地被放大，振动着鼓膜。
可以看得到对方发声时声带的颤动。
五条悟戴着眼罩，灰叶真言看不见他的眼睛，甚至因为室内太过昏暗也看不清脸部。
但根据经验、语调、以及周身的氛围之类的东西，可以知道，他是在笑着的。
“人呢，在出生时是独自一人，独自一人活着，独自一人死去。”
“这是在怎么样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你就干脆像我一样，把「孤独」当作是自满的地方，就这样随心所欲地生活下去吧。”
“随心所欲。”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如野犬一般的第1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