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今天作天作地了吗》装逼少女逆光

7、第七章 情窦初开

　　“烧你五千精锐的！”

　　刘恒势如破竹，他又扬起长戟，左右横扫，直冲楚机门面。楚机抽刀抵挡，却见长戟换了方位，刺向他的战马，长戟在少年手里灵动如蛇，东敲西打，楚机慌忙打马挥刀斩劈，谁知那少年陡然收手，冲他一笑，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全是细碎的星辰，左手扬起掷出一柄飞刀，楚机听得利器裹挟着风声而来，并手横胸欲格挡，却迟一步，飞刀狠狠钉入他的左肩。

　　“可惜！”少年失望地叫了声。楚机认出少年便是那个北越探子，悔不当初没将他拿住，楚机平日为人狡黠行事犷悍，恰又是个多情种，如今见了少年真容，便是中了一刀也是甘之如饴，他两眼直直地追着少年，任由肩头的血突突突地往外淌。

　　一只骑兵队从烟雾中急冲而来，领头将士喝道：

　　“我来接你几招！”

　　“来追我啊——”

　　刘恒喊了一嗓子，扬手掷出一把燕翎镖，打马往黑水关方向逃去，他心想你们人多势众，傻子才和你过招。楚机的手抖个不停，他如同嗅到了血腥气的狼，这个少年他一定要抓到手！

　　“追！要活的！”

　　刘恒俯身贴在马背上，回首看见大部队的西楚骑兵在身后猛追，甚合他意，只听领头的楚机高喊：

　　“美人——报上名来——”

　　“我是你爷爷！”

　　刘恒单手撑住马鞍，用力一按竟腾空转身，他反坐马鞍拉弓连发数箭。楚机左躲右闪，险些坠马，根本没有使用连发弩的机会，亲兵连忙竖起盾牌将他护住，楚机对这从天而降的北越少年势在必得，他命令道：

　　“射他的马！”

　　躲过一阵箭雨，天色渐渐明朗起来，刘恒已经成功登陆黑水河的冰面，他微微放慢速度，虽然已经事先给马蹄上裹了布，但是马的稳定性确实不如之前。楚机见他慢下来后频频回首，心中有些异样，沉默片刻他突然大喊：

　　“停——撤退！全部撤退！”

　　饶是他反应神速，却已经晚了，前方的大部队已经踏上冰面，有不少人马已经摔了出去，后面的人停不住，发生了踩踏，由于冰面不结实，他们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发出咔咔声响，原本白雪覆盖下的大片平原土地，顷刻间四分五裂！连人带马，西楚的将士们坠入冰窖，这一摔就灭失掉了数百人。楚机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怒火中烧。刘恒已经上岸，远远地望着他们，跳着脚喊道：

　　“来呀——来抓我呀——”

　　“撤！”

　　楚机咬着牙拔下肩上的匕首，已是晨光熹微，微弱的阳光照在那把古旧的匕首上，古铜刀柄尾端刻着个“恒”字，字体歪斜。楚机将匕首别在腰间，再度看向河对岸，那边人已不见了。

　　前锋军统领梁晏打头阵，一身黑金柳叶扎甲，护卫送亲队伍一路北上，将士们一水儿的黑甲，腰挂唐刀，枣红战马也养的油光水滑，身披红绸，为公主大婚平添一丝喜气。梁晏脸色不太好，他刚收到塘报，听闻刘恒夜袭骑兵营，行军偭规越矩是大忌，这九皇子做事目无章法，这片海早晚让他搅出龙来，放在军中是个祸害，需得早早擒住。

　　沉鱼觉得九殿下搅的妙哉，这样她和公主就不用去西楚受苦了，倒是那个梁统领，据说是白启元的徒弟，皇上钦点的前锋统领，小小年纪，从早到晚摆着一张臭脸，礼数倒是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到也罢了，人道他是君子如玉，颇有白将军之风范。

　　漱玉穿着大红嫁衣坐在马车内打绦子，火红的蚕丝线在她手中缠缠绕绕，她娘是宫里的绣娘，做得一手好刺绣，凭借一副百马图的双面刺博得圣宠。漱玉见她绣的猫儿狗儿栩栩如生，常常缠着她要学，但她娘不喜欢她学女红，反而将她送到长公主那里，她娘说长公主是巾帼英雄，跟着她准没错。她娘还说，九皇子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在宫中莫要人云亦云，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她娘走的那天，将白玉蝴蝶塞进她手中，对她说，人的命运就像这蝴蝶，抓住它，它就是你的。

　　漱玉用力抹掉眼角的泪珠，她想忍，却忍不住，她张大了嘴，无声地笑了出来，泪水落在红嫁衣上，开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花，此刻她想靠在恒哥的肩膀大笑大骂大哭，她想喝个酩酊大醉。

　　从此以后，她不是北越最受宠的漱玉公主，不是西楚大公子的正妻，她是刘稚。

　　楚峥的营地里热闹非凡，众人都围着池军师，听他说昨晚的故事。西楚池军师是说书的出身，大到刘恒袭营，小到涮肉蘸酱，他眉飞色舞、一五一十地都讲给楚峥听，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连楚机私下攻打灵州的事也吐露出来。

　　楚峥听了很是愤怒，楚家两兄弟的犷悍程度不相上下，楚峥因为年纪大些，显得略稳重，那点点稳重在弟弟面前早就灰飞烟灭了。他连声质问楚机，楚机懒洋洋地爱答不理，握着从心窝里拔下来的匕首，翻来覆去的端详，那个北越少年就是扎入他心里的刀，再也拔不出了。

　　楚峥同楚机二人素来针锋相对，为了凉州和边陲五国还有漱玉公主，楚峥愿在德王称霸之路上助他一把，楚机不赞成他的做法。二人经常在楚维江眼前吵得不可开交，楚维江会笑眯眯地安慰他们，尽管放手去做，西楚国主的位子只有一个，谁干得好就归谁。

　　楚峥不想同楚机争执了，他将愤怒牵扯到了战俘身上，他命池军师写了封长信，痛斥北越不守停战之约，若是北越不能给个交待，他就坑掉这一千二百的战俘。

　　楚机来了灵感，带了骑兵队，轰轰烈烈开往灵州边界，做人得礼尚往来，既然那少年送他一把匕首，他也要送少年一样好物件。

　　刘恒满心得意地赶回灵州大营，人救回来了，主力军也快抵达凉武了，西楚看上去那么不堪一击，他要同刘文澈带上全部兵力，将西楚从凉州赶走，然后接稚儿回家。他这一番征战，所幸只是腿上中了一箭，发髻被削散了，他头发又黑又密，少了发带的束缚，铺天盖地的都是头发，刘恒觉得头发碍事得很，遂用刀割去小半，扔了。他就这样兴高采烈地策马冲进灵州大营，营中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他勒住马，左右看了一圈，喊道：

　　“刘文澈，出来，爷爷回来了也不招呼一下！”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北风卷起帐子的一角，有刀光一闪而过。

　　“恒哥哥快跑——他们要抓你——”

　　是漱玉的声音，主帐的帘子突然掀了起来，梁晏正拉着张乌木大弓，箭尖直指刘恒的胸口，他将箭尖下移数寸，顷刻间松手放箭，那箭力度极大，一箭放倒刘恒的战马，刘恒早有防备，他拄着长戟点地，翻身落马，梁晏喊道：

　　“列阵！”

　　营中的帐子中如潮水般涌出数个黑甲兵，每人一柄连发弩对准了他。刘恒摔到伤腿，他骂骂咧咧地拄着长戟站直，凝视梁晏良久，似乎是在回忆，方才想起来：

　　“你是——小二愣子！漱玉呢？”

　　梁晏挥了挥手，谁知两个小兵刚上前，就被刘恒过肩摔按在身下，喝道：

　　“漱玉呢？”

　　“九殿下，梁某此番是奉旨前来，护送公主殿下大婚的。”

　　刘恒扬起手中长戟，指着他道：“刘文澈已经救回来了，这里没有漱玉的事，现在正是个好时机，何不领兵打过去！”

　　“就是因为你，刘恒，你坏了规矩！”德王刘正敛从大帐里走了出来，刘恒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叔叔，他生得和北越皇帝一点都不像，脸太长，五官顶天立地，一副精神过头的样子。他身后跟着狐假虎威的刘思敬，他手里拎着楚峥的信，展开道：

　　“九殿下，若不是你无端杀使者，夜袭楚营，任性妄为，就不会出那么多乱子，你别忘了，还有北越的一千二战俘在他们手里！”

　　刘恒又怒又气，明明是德王通敌，将凉州拱手相让，他们两家串通一气，最后将这顶脏帽子扣在他头上，岂有此理，他拄着长戟长叹一声：

　　“我此番夜探西楚大营，得知了一件惊耳骇目之事，真是替皇上寒心啊。”

　　“不知九殿下得知何事？”德王挑眉。

　　“亲叔叔通敌谋反这种事，当着这许多人，小侄怎么说的出口！”刘恒痛心疾首。德王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五官似乎比刚刚更加顶天立地了，他不知刘恒到底知道多少，刘思敬先绷不住了，跳脚道：

　　“刘恒你放屁！”

　　“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承认的。”他做出表示理解的样子，点点头。德王示意人带出公主，漱玉提着盖头，跑到刘恒身边，泪眼朦胧道：

　　“恒哥哥你别胡闹了，快随梁统领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德王笑道：“兄妹将别离，其心痛之情本王能理解，但是九殿下，说话要有证据，你可知北越律例，肆行诬陷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这位梁统领身兼数职，可是来赴任灵州刺史的，梁刺史，你要替本王做主啊！”

　　“证据当然是藏了起来，若小侄不能活着离开灵州，这份证据自会有人送入宫。”刘恒当然没证据，他口中胡编乱造，手中长戟暗暗蓄力，他只消抬抬手，便可了结德王和草包世子，接手凉武军，干翻西楚。他瞥了眼梁晏，干脆连他一起做掉。也许是他的杀气过于明显，德王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

　　刘恒开始对梁晏絮絮叨叨：“让你的手下将连发弩收起来，莫要对着我，弓弦松了怎么办？射到我也就算了，射到德王殿下如何是好？二愣子，你是不是脑子里有水？”

　　梁晏抬手示意，黑甲兵果然收起□□，后退到营地。他观察过营地周边观察地势。因北越素来与边陲五国交好，所以并未派大批军队驻守，兵力薄弱，但凉州在防御上有天然优势，山峦聚集河流交织。西楚作为后起之秀，短短一年将五国联盟冲的四分五裂，曾三探凉州，都只是小试牛刀。凉武的几道关口如定海神针一般牢固，毕竟像西楚这样庞大的兵团是无法跨越山川的，他们是如何入关的呢？

　　若是德王果真通敌，这一切就能解释通了。西部边防战线的几员大将，似乎都是德王亲手提拔上来的，九皇子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可还能活着回京？

　　梁晏握紧手中长剑，这时的他是站在刘恒一边的，只是他没想到，刘恒却想连他一同杀掉。

　　众人正僵持着，忽听到震天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塘报即刻传来：

　　“报——西楚骑兵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