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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单骑走凉州 ...

  •   从长安县到凉武县,快马加鞭需三天三夜,加之路途多山川,而且雪天路滑,马儿跑不快,可能要走上四五天才能到达凉州境内。据说刘文澈还被关在骑兵营里,在刘恒的刀剑相逼下,刘思敬绞尽脑汁为他画了个沙盘,刘恒在沙盘中画出一条路线,刘思敬很快就否决了:

      “不行,此路过于险峻,这里是无人戈壁,随时会遇见雪暴,像这种大雪天气,走一趟命就没了,我可不去,要走你自己走。”

      “你拿什么与我讨价还价?”

      “你可有通关文牒?两手空空如何出的了长安县。”

      刘恒认为他说的很对,遂在他身上翻文牒,他的手火热,刘思敬被他摸得痒,抬头见他高挺的鼻梁和丰润的唇,视线顺着领口向下蔓延,可窥见白皙的锁骨,不禁咽了下口水,嬉皮笑脸道:

      “好哥哥,你这般摸来摸去,摸得弟弟都上火了,要不你再往下摸摸,也许文牒就在下面呢。”

      刘恒信以为真,也未曾细想,仔细摸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再看刘思敬色胆包天的表情,方知上当了。刘恒抄起桌上的茶鼎,茶鼎坐在碳炉上,里面正煮着茶叶,刘思敬见状不妙,撒腿就跑,刘恒飞起一腿将他踹倒,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将热茶灌入他口中:

      “你既喊我一声哥哥,我也要有做哥的样子,今儿就教你怎么说话。”

      刘思敬被烫的吱哇乱叫,他日常野腔野调惯了,嘴上没个把门的,明知道眼前这朵野玫瑰带刺,也忍不住想占个便宜,谁知这花身上不是刺,都是刀,他又疼又委屈,两只小眼泪水涟涟,幸好茶鼎不大,水也不多,饶是这样,刘思敬口内还是被烫掉一层皮,刘恒把他绑的结结实实,堵住嘴,踢到供桌底下,用桌布盖好,自行离开了,他要先去御书房找通关文牒。

      九皇子越狱的消息已经传到北越帝耳中,夜晚的天和宫灯火通明,四处都是巡视的侍卫,景王也在紫金殿议政,他早就放出手下去寻刘恒的踪迹,他不想让九弟搅入德王的局中。

      北越帝担心德王有反心,便让人传灵州刺史来觐见,众臣闻之皆闭口不言。原来灵州刺史的位置,已经空了许多年,据说这是个不详之位,凡是去灵州任职的官员,不是病逝就是失踪,还有些早早就辞官回家了,久而久之,刺史的位子便空了出来,任谁也不肯去送命。灵州是德王的老巢,此事定然和他有关,众臣心里明白,更加不肯去任职了,北越帝颇为忧心。

      景王在一旁不经意间提起梁晏来,北越帝精神一振,着人将梁晏带入殿中。梁晏白衣出尘,飘然而至,依旧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还未等刘正冠开口,便主动请缨去凉武,他既收到罗推官用生命护送来的信件,就不能置之不理。

      刘恒一身清净司侍卫的装束,堂而皇之地立在殿外偷听,天气入夜后更加寒冷,冻得他鼻尖耳尖红彤彤的。他搓搓手,见宫人正端着托盘在门外候着,便以例行公事的借口要查看托盘上的物品。只见任命书和官印等物赫然在列,刘恒一一过目,官衔还不少,灵州刺史兼前锋军统领,哼,臭小子真是官运不断,他偷偷将文书通关文牒和文书卷入袖中,把托盘还给宫人。

      他偷了文书,拽着刘思敬,一路避开巡视侍卫,沿着小路出宫。刘思敬被他折腾的怨气冲天,死活不肯走,刘恒并不在乎他的感受,拖死猪一样拖着他往前走。走了几步,忽见一干侍卫从夹道中走出来。刘思敬见来了救星,挣扎着哼唧起来。刘恒掐住他的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来的正好,给爷备马,否则就等着给德王世子收尸吧!”

      刘思敬跟着涕泪横流,点头称是。侍卫首领想采取拖延战术,奈何德王世子哭的凄惨,刘恒夺过战马,提着刘思敬飞身上马,绝尘而去。待景王赶到时,只看到一阵烟尘。

      刘思敬被缚住手脚横扔在马背,北风夹杂细雪花无情地扑在他脸上,一路颠坡,刚吃的些许东西都吐了出去,只剩下干呕的力气了,他虚弱道:

      “好哥哥,放我下来吧。”

      刘恒心情大好,回首笑道:“你且趴着,一会儿有雪暴,爷好护着你。”

      “使不得,前方出了长安县就到岔路了,我来带路。”

      过关时刘恒亮出通关文牒,一路畅通无阻,二人马不停蹄地骑了两天一夜,本以为雪会停住,然而越往西北雪越大,刘思敬说什么都不肯走,刘恒也有些乏,马匹也撑不住了,两人找了间驿站,歇息一晚再出发。驿站地处灵州境内,名曰灵州驿,属于德王管辖的地界,刘思敬到了自家地盘上,陡然威风起来,推门的气势都不一样了。店小二被推门声吓了一跳,只见一高一矮两个青年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矮个青年吼道:

      “两份羊肉汤饼,两斤肉、两斤面!一勺辣子四勺麻油,再给马备上草料。”

      说罢,他向店小二使个眼色,这句话是灵州驿的暗语,灵州边界常年被外族土匪骚扰,驻守的边关军在驿站附近设了守卫营,一旦驿站放出信号,就全营出动迎战。刘恒是真的饿极了,声音比他还响亮:“再加四斤肉、一斤面!”

      店小二端着汤饼出来,刘思敬暗中向他亮了王府腰牌,偷偷指了指刘恒,小二恍然大悟:“二位慢用,我去给马备草料。”

      刘恒吃起饭来气吞山河,捧着脸大的碗,吃得津津有味,刘思敬坐在他对面,始终没有见到九殿下的脸,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心道这厮吃饭倒是安静。刘恒心满意足地放下大碗,抹了把烫得通红的嘴唇,疑惑道:

      “你跑那么远干嘛?”

      “拿下这个朝廷钦犯!”刘思敬抽出长剑指挥门外的守卫军,得意道:“刘恒,这可是我的地盘,看你哪里跑!”

      守卫军将驿站围了起来,刘恒想起漱玉嘱咐他做事不要鲁莽,他克制住暴揍刘思敬的冲动,整了整衣衫,伸手在怀里摸来摸去,这件衣服是从一司侍卫身上扒下来的,果然也摸出一块令牌,他晃晃令牌:

      “清净司执法。”

      守卫军队长接过令牌,仔细看过,确实是清净司的莲花宝座,便侧身放他过了,刘思敬躲在守卫军身后,叫嚣道:

      “我是德王世子,命令你们快点拿下他!”

      “世子殿下,恕难从命。”

      清净司在北越凌驾于所有制度之上,只要有执法腰牌,任何人不得干涉,哪怕是德王本人来了也不行。刘恒拎着令牌从守卫军之间招摇过市,他决定暂且放过刘思敬,带着他只能拖后腿。他换了匹快马,在德王世子的咒骂声中又出发了。刘恒走后不久,灵州驿收到急报,缉拿九皇子。刘思敬得意了,举着通缉令在守卫军营前走来走去,像一只刚下完蛋的老母鸡:

      “看见通缉令了没,让他跑了,你们这帮废物,能让一个假令牌唬住,你们吃的是他中央军的饷还是我凉武军的饷!”说罢将通缉令狠狠拍在队长的脸上。

      店小二拿着封信:“世子殿下,景王在信上说,让你在此等候十公主的送亲队伍,前锋军已护送公主北上。”

      “鸿胪寺的事也来支使我,妈的,都说老五同老九穿一条裤子,此言不假。”刘思敬挑了匹肥马,磨磨蹭蹭跨了上去,扭头吼道:“你们愣着干嘛,去追啊!本世子先回王府准备一下,限你们明天日出之前,把人带到我面前,否则统统军法处置!”

      刘恒骑着匹小黑马,顺着地图上的小道一路向西,大雪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冰渣子,路面泥泞不堪。突然,前方出现了几点星星之火,待离得近了些,发现是举着火把的当地村民,赶着牛车,拖家带口地向北边赶路。刘恒很快就陷入村民大军中,马被牛车挤得动弹不得,他随手抓了个人问道:

      “你们这是去哪儿?”

      “打仗了,去灵州投奔亲戚,说是大都督要放弃凉州喽。”

      “西楚人残暴啊,连凉州巡抚都斩了,据说还要屠城呢!”

      “前方便是凉州吗?”

      另外几个路过的村民听了刘恒要去凉州,驻足劝道:“小郎君,凉州全是西楚的兵,凉州的人想出都出不来,黑水关的兵开始撤了,你去那地方做什么!”

      “对嘞,而且前面是刮越山,山下有条黑水河,若是往年,你还能过去咯。”

      “怎么讲?”

      “雨水大嘛,河水都涨到岸边了,俺家就在河边,只能搬走了。”

      “那河水冻了吗?”刘恒暗想,河水若是冻了有什么走不得的,村民们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天底下就没有走野冰的道理,况且凉武刚入冬,这小孩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哥,众人纷纷劝他:

      “快回去吧小郎君,你不要命了,冻不冻的都走不得。”

      刮越山下缠绕着黑水河,黑水河是黄河的一条小分支,其中一段连接凉州和灵州,只是这条河平日里干旱,凌汛时期涨水,只有当地人知晓,山峡间有条河谷,正是黑水关,往日驻守的边关军就在此处扎营,今年的雨水多,黑水关不得不撤上几十里地。

      刘恒穿过村民大军,纵马狂奔,直到天空刚刚泛白,人烟逐渐稀少起来。他抬起头,看见成群的乌鸦,如同一朵乌云在广阔的天空缓缓移动,它们将一路伴着他去往凉州。刘恒放慢了速度,直到傍晚,终于到达刮越山和黑河谷,然而他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黑水河,只有铺天盖地的刺目白雪。乌鸦们变幻队形,滑翔冲入山峡之间,与此同时黑夜骤然降临,仿佛是被乌鸦拉下的夜幕。

      他的马到了峡谷口发出一阵嘶鸣,扬起前蹄,止步不前。他下了马,活动下冻僵的手脚,发现脚下似乎是冰。他跪了下来,将耳朵贴近冰面,听到冰下隆隆水声,他已经站在了黑水河之上。河水刚结冻,并不结实,他拉着马儿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忽听前方传来声音:

      “什么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单骑走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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