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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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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阿窈这样问东问西了好一会儿的夏寻终于是不耐烦了,他是中意这个小宫女不假,可那是准备拿来当玩物的,谁还真一五一十地给她当解答问题的?
因而瞧着阿窈似是被吓得眼睛直了,才满意地一笑,想着过去亲近她。
不过他的手尚且还没机会碰到阿窈的脸,身后的门便被人一脚踹了开。
“哎!你们可瞧清楚了我是谁——”
他照例是先对造次的人放狠话,只是被摁在地上后想明白了,倘若是顾忌他身份的人,哪里还会这样不管不顾地直接上门呢?
这可真是奇了怪,一个丫头片子罢了,居然真有人护着?
徐嬷嬷的话在夏寻的耳边又过了过,上回听时他可没放在心上,这回可不就遭了难了?
五大三粗的太监们一瞧便是衍安宫的特色,此刻拿住了这夏寻,他们尽皆望向了阿窈。
却不想阿窈姑娘此刻魂都飞没了,这么一出发生在她眼前都好似没看见,游魂似的出了这屋子。
几位负责暗中保护阿窈的汉子有些傻了。
其实阿窈同林生刚一碰面,他们便远远瞧见了,只是主子曾下了个有些古怪的嘱咐,说是阿窈姑娘若是同钟粹宫那个太监见面就由她,故而他们才没有立刻上前。
待得后来阿窈叫夏寻拖走——其实看着也是她自己个跟着去,他们便有所懈怠,直到这房舍门关起来,几人才一拥而上踹开了门。
可谁成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算高兴的姑娘就成了这样。
阿窈游魂似的回了衍安宫,她此刻都顾不得圣上走没走,满心想着问清楚,那温婵到底是怎么了。
结果刚一踏进门去,就听得下房处传来一阵女孩的欢笑声。
阿窈轻轻眨了眨眼睛,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我估摸着啊,这回那位许是真栽了。”
“即便是她没被夏公公怎么着,那个小林子三番五次地过来找她,主子即便是再看重,也不至于将个不检点的当宝吧?”
“真希望把她调出衍安宫啊,整日里身边放着这么一尊金贵的大佛,谁受得住啊?”
仗着下房离正殿远,徐嬷嬷这会儿也不在,压抑许久的小宫女们是肆意地将心中的不满发泄了个够。
正笑着,一个生得秀气的小宫女捂着嘴不经意地往窗外瞧了那么一眼,登时吓得一声惊叫。
旁的宫女都叫她这一声吓了一大跳,不满地瞪着她想刺上几句,却发觉这小姑娘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活像中了邪一般。
这下小宫女们都觉得有些瘆得慌,便缓缓地朝着她的视线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接连响起,就没有谁不当场瘫倒的。
其实说起来也是这么个理,一群人正凑在一起讲究谁的坏话,冷不丁一回头,发觉被讲究的人就直勾勾地瞪着双眼睛站在门口盯着,任是谁不被吓上一跳?
若是这人平日里根本半分都惹不得,那吓得再狠一些都好理解。
这边的声音终于是将歇午的徐嬷嬷吵醒了,她蹙着眉疾步走过来,一眼瞧见了眼珠子赤红的阿窈。
“你们鬼叫个什么劲儿?若是扰了主子休息,我一个个地拔了你们的舌头!”
徐嬷嬷恶狠狠地威胁了小宫女们一句,才伸出手拉阿窈。
却不想一把没捞到人,这小姑娘活像只泥鳅,滑不留手地蹿进了屋去,捡了一个小宫女狠狠地往地上一推——
“啐!”
她神情倨傲,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姑娘,狠狠地使了个大动静,自是没真的吐出什么来。
倘若不是还要在外人面前装着小哑巴,阿窈心想这会儿她必定一阵叽叽呱呱骂哭她们。
凭什么一群人背地里对她这么大恶意呢?她与主子怎么样跟她们有甚么关系?自己如若真是个恶毒人,这屋里有一个算一个哪个能得了好去?
阿窈越想越觉得生气,人与人之间没来由的恶意真是令人唇齿生寒,她几乎恍惚觉得回到了初入宫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就差点叫人一根绳子勒死!
徐嬷嬷怔了怔,忙冲进去把阿窈拉出来。
她倒不是怕这姑娘吃亏,事实上在衍安宫阿窈就没有吃亏的可能,她只是担心这幅模样惊动了主子。
倘若主子瞧见,想来那一屋子小宫女没谁能活下去,阿窈身上凭空又添孽障。
这回小姑娘倒是一拉就走,结果进了嬷嬷自己的屋,她一扭头发觉阿窈“呜呜”地哭了起来。
徐嬷嬷心下奇怪,心说跟那群宫女犯不上这样吧?她们也就口上说些不好听的胆,哪敢同她动手呢?
正猜测着,阿窈自己比划开了。
看完小姑娘抽噎着的话,徐嬷嬷恨得一拍大腿:“这个作死的夏寻,我早就告诉过他不成不成,他在上安宫当了几天差就飘了啊!”
阿窈差点直接开口说话——合着那太监老早就想抓自己了?好家伙这深宫之中真是处处危机!
今儿的确不算吃亏,而且看起来有主子在,她许是一时半会都能过得不错。
可是阿窈当真是不由自主地杞人忧天,可若是主子的信重不在了呢?
温婵那张快被她遗忘的脸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她咬了咬牙,抬起手对上了徐嬷嬷。
【嬷嬷,温婵的事儿我知道了,主子为何要那般做?】
徐嬷嬷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骂道:“是哪个碎嘴子这般多话?”
很快她想到阿窈听不见——却因此生出些疑虑来,这姑娘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嬷嬷上下打量了阿窈一眼,就见这姑娘眼底通红还带着些畏惧,寻思了一会儿就把这口锅扣在夏寻身上了。
虽说夏寻那小子不可能知晓温婵这号人物更遑论清楚她的去向,不过想来他随口扯出来个假话想吓阿窈投靠他也不是说不通。
【没有的事儿,你别听夏寻胡说。】
这回轮到阿窈发懵了,她这猜想的确是从夏寻那得来的,可徐嬷嬷怎么一猜就猜准了?
想来想去她心底忍不住叹气,毕竟人家是宫里待了几十年的老嬷嬷,她这个连记忆都只有不到一年的小宫女,哪来的自信跟她那里套出来话呢?
*
阿窈坐在小绣桌前盯着手上的绣品发呆。
这一手绣工她是跟着衍安宫里一位姓苏的嬷嬷学的,那苏嬷嬷是南边人,绣工出神入化,绣出来的玩意儿像是活的,看得人移不开眼。
她偶尔瞧见过苏嬷嬷绣的猫儿,简直可爱得不行,央求了嬷嬷收她为徒。
常言道名师出高徒,跟了苏嬷嬷的阿窈绣出来的东西也是别具一格——倒是活像个笑话,笑得人直不起腰。
当然这笑话她的人除去霍珃也再无旁人。
阿窈轻轻噘了噘嘴,拿起针线接着欻欻地绣,出来的东西还是那般不太像样子。
打发了一会儿时间,寝殿后面充作浴室的小屋子里有了动静,阿窈忙放下手上的物件,想了想又寻了一块布盖上,才走到了里面迎着。
果然是霍珃跳了窗子回来——他此刻一身侍卫打扮,寻常男子穿了这一身都有几分英挺,何况他这等绝色男子,把阿窈看得愣了一愣。
一阵轻笑声才让小姑娘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又盯着男人出神了,阿窈极其不好意思地背过身,想了想又埋怨一句:“主子想来也有本事换了衣裳再回来吧!这若是让人瞧见了,指不定怎么传你的闲话呢!”
霍珃看了看阿窈的背影,轻轻扬了扬唇角。
他就是想让她多瞧瞧自己男装的模样,才故意这样穿了回来,省得她终日只将自己当做“主子娘娘”。
阿窈约摸着他应该是换好了衣裳,便转过身来刚要开口,结果要说的话变成一声叫喊:“啊!”
原本应当是极其绵长的惊叫声,被霍珃随手堵得短促起来。
见阿窈平静下来,他才放开她,顺势张开了双臂。
阿窈瞪着眼睛瞧着眼前这敞怀露腹的人,心道这是怎么个意思?
他好似读到了自己心思一般,矜贵地扬了扬下巴,淡声道:“哪来的小宫女这样不开眼,主子要你服侍呢!”
阿窈咬了咬嘴唇,真是好极了!
她慢吞吞地走到霍珃面前,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腰——可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将好好的衣带子团得好似个死结一般,怎么解也解不开。
起初小姑娘这样偎进来,霍珃还很受用,心中自欺欺人地想着,可算有了几分当初那叽喳妹妹的感觉。
可随着时间一长,霍珃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此刻因为憋着一股较劲儿的气,腮帮子微微鼓起来,有一下无一下地贴着他的小腹,引得人心下忍不住地痒痒。
霍珃轻咳一声,一只手把她往后一推,另一只却还记得伸到她背后护着。
“磨磨蹭蹭的,指着你怕是连晚膳都吃不上。”
阿窈心下别提多失落了,倒不是离了他那触感极佳的小腹,而是她刚刚起了与那破衣带子“决一死战”的心,就叫他生生打断了。
这个人呐,真是很气人。
阿窈跺了跺脚,骨碌碌的大眼珠死死盯着帘幕,直到把人盯了出来,才慌张地收回视线。
霍珃小声地笑了笑,手指点点她:“你就继续这样吧!”
这话说得真是分不出好赖,阿窈想了想,挪到他身后帮他梳头发,然后开口道:“主子,今日圣上来了。”
霍珃抬眼看了看她:“然后?”
阿窈也大着胆子顺着镜子与他视线交错,然后轻轻垂下眼眸道:“然后,有个叫夏寻的太监说要我做他对食。”
这上下两句逻辑上根本就不挨着,霍珃却无心计较,蹙起眉道:“夏寻?不是林生么?”
阿窈也跟着皱眉了,她一下子想起那些多嘴宫女们的议论,“嘶”了一声道:“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她心中还琢磨着,可算是明白什么叫无风不起浪、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合着这位主儿就这样想的,哪还能怨那些小宫女嚼舌根呢?
霍珃这才笑出声来:“你呀,就一直这样吧!“
同样意思的话,他今儿说了第二回,间隔的功夫还挺短,阿窈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他,试探地开口道:“那,主子,我平日里能不能出个宫走一走啊?”
霍珃倒是答得极快:“你出去便是,谁绑着你的腿了?”
阿窈一听就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又说得直白了些:“我是想出皇宫。”
霍珃回过身来,将小姑娘好一顿打量,直看得她垂下眼眸去,才淡淡开口道:“想去瞧玉润?成吧,何时想去说一声,命人送你去王府便是。”
阿窈起初还想着再争取一下去其他地方的权利,可是瞧着他打了个哈欠后把话噎回去了。
别回头这位主儿来一句“不然把玉润接进宫来跟你见面”,那她可就鸡飞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