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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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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主子摊牌——亦或是可以说被他拆穿后,阿窈发觉自己的日子居然半分未受影响。
不过她的行动也不似从前那般自由,偶尔出衍安宫一趟,身后都有四名五大三粗的“太监”跟着。
阿窈多少有些无言,虽说她知晓这是他为了保护自己,可是这样大的阵仗,不知情的宫人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小嫔妃呢!
想来想去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得是自己委屈一些,非必要不出衍安宫。
霍珃最近倒是时不时不在宫里,不过这件事除去阿窈无人知晓。
她越发好奇起来,自己从前到底与他有什么样的交情,能让他这样放心大胆地信任自己呢?
不过阿窈想了想,倘若要是太后那等人物拿住自己,要自己背叛主子,自己多半也是能咬牙撑下来的。
想到这儿,她捧着一张脸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他的信任。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太监的通报:“圣上驾到——”
这下阿窈可慌了,忙将拔布床上的被子扯下来随意地拢了拢,又将帘子一层层扯下来。
紧接着她为难起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倘若她还听不见的话,此刻应当是无所觉地绣着花——或是做别的也成,可是现下她听见了。
即便是没了记忆,对一国之君的畏惧还是刻在阿窈骨子里的,她着实不确定自己能装得圆满。
可是暴露出自己已然恢复的事也是万万不可,毕竟圣上也是在她面前说过秘密话的,虽然自己没听懂,
正在两难之间,脚步声已然传到了她的身后,要命地停了下来。
阿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直打摆子,简直就算是装模作样也不能。
她在心中痛骂自己好几句不争气,却抖得更加厉害。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后的圣上人应当还是在的,却没叫她,只静静地站在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窈只觉得这每一刻都那样煎熬,不由得横下心来,做出一副着急的模样“哎哎”了两声,双手胡乱地比划了个手势,便转身闷着头往外冲去。
这下圣上可无法继续无动于衷,但他的反应也有些非同寻常。
并不是令跟随的宫人拦住行为突然古怪的小宫女,而是他自己个出手把人手腕抓住了。
阿窈愣了。
她没少被主子抓手腕,每次都觉得酥酥麻麻,不自在的同时心砰砰地跳,脸也跟着红。
可是现下被堂堂一国之君抓了手腕,阿窈麻还是麻,可是心差点就不会跳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宁珫将这小宫女抓在手里,目光温和地在她身上流连一瞬,才看向自己身后把头低得如同鹌鹑的太监:“她方才比划了什么?”
那太监忙回话道:“启禀圣上,这位姑娘她,她……”
阿窈愈发心惊肉跳起来,怎么今日圣上身后跟了个会哑语的太监么?幸亏她方才没有胡乱地比划,只是那内容似乎也不太好为人道啊!
宁珫不悦地皱起眉道:“怎么你看不出么?”
太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启禀圣上,那位姑娘想去解手!”
皇帝陛下当场愣住,千算万算他也绝想不到,看起来娇俏的小宫女单独面圣后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阿窈也顾不得难堪,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先行个礼比较好?
想到这儿,她做出一副才想起行礼的模样蹲下了身子,却不想宁珫脸色一变:“让她去——去吧!”
太监连忙应是,一把扶住阿窈后,向她传达了皇帝陛下的意思。
阿窈逃也似的出了正殿,正好撞进了徐嬷嬷的怀里。
嬷嬷顺手扯住了小宫女,二人拉拉扯扯地进了暖阁。
徐嬷嬷望着阿窈惊魂未定的模样,不由得不悦地蹙起眉。
主子今日抱病,只许这丫头近身伺候,结果圣上又来探病——瞧着阿窈这慌里慌张的模样,指不定她怎么冒犯了圣上呢!
想到这儿,徐嬷嬷立刻手上开花——她不光要教育阿窈遇事不可如此慌张,还要重新敲打她不得对圣上动不应当的心思。
却不想阿窈根本没有心思看徐嬷嬷的比划,她满脑子都是方才圣上古怪的行为。
她虽然有时脑子转不过弯来,但也并非是一点都想不明白。
就比如今日——非是她自作多情,实在是圣上太像是特地来找她这个聋哑小宫女的,可是她又何德何能呢?
徐嬷嬷一番“苦口婆心”完了以后,瞧见阿窈心不在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忙伸出手来推了推阿窈的脑袋。
阿窈回过神来,对上了徐嬷嬷那双有些愤怒的眼,忙有些慌张地站起身来。
【嬷嬷我出去转转!】
*
阿窈特地从衍安宫的后门溜了,脚下生风地转了几个弯后,才渐渐放慢了脚步。
她这会儿除了衍安宫其实也没有别处可去,只能是随意地乱转。
好巧不巧的是,她再一次碰见了那个太监。
“怎么又是你?”
阿窈多少有些没好气地朝着林生道。
林生却半分没介意阿窈的糟糕态度,甚至温和地笑了笑道:“许是我们有缘吧!”
阿窈往后退了两步:“可别吧!”她可是记得这个太监一而再,再而——哦,貌似还没有第三回,不过她可不想体验第三次被他害。
林生却依旧好脾气:“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头回是受人胁迫,第二次也是无心,不如姑娘你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两回吧!”
他这会儿姿态放得很低,清秀白净的脸上也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引得本□□看美人的阿窈又有些心软。
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么个理——阿窈突然想起自己这儿尚且还有些疑问无人解答,便扬了扬下巴道:“既然你这样诚心诚意地道歉,那我便接受了吧!对了我想问问你——”
她最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有些阴恻恻的声音。
“这是哪宫不规矩的小宫女与太监在这儿私相授受啊?”
林生见来人面色一变,下意识拉住了阿窈往身后扯。
岂料这小姑娘还不太乐意,他只得又放开手,换上一句笑脸道:“奴才道是谁,原来是夏哥哥,您怎生亲自到钟粹宫这边来了?”
夏寻却不吃林生这一套,冷哼道:“少哥哥长哥哥短的套近乎,我可没你这样胆大包天的弟弟!”
林生看出夏寻一定要追究他,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往日里也没怎么得罪他,他何至于要这样?
阿窈看了看来人,只觉得这太监生得也算俊俏,却满脸邪气,便自己往林生这儿靠了靠。
岂料她这般动作倒让夏寻眼底更是一沉:“好呀,当着我的面还敢不干不净的?来人,将这俩都给我绑了。”
他身后带了约有七八名小太监,一齐朝林生与阿窈涌过来。
阿窈忍不住叫苦不迭,她近来着实倒霉,在衍安宫内是心惊肉跳,出来也是事故丛生,看样子皇宫当真与她八字不合。
林生这回轻而易举地将阿窈护在了身后,他冷眼望向夏寻道:“夏寻,你若是抓了我,可想过如何向婉嫔娘娘交代?”
他搬出来的婉嫔,便是钟粹宫如今的主位,前不久冷宫复宠的那位——林生看守冷宫时,没少为这位娘娘行方便,没成想这娘娘还有这般造化,便将他也带离了冷宫。
夏寻却是一声冷笑道:“知道你林生有了靠山,我岂敢不顾婉嫔娘娘的颜面?那便只抓走那个不检点的宫女罢!”
林生顿时就是一愣,在他脑海之中,衍安宫主子还是满宫无人敢得罪的,他完全没想到夏寻居然本意就是冲着阿窈而去。
太监们一拥而上将林生推到了一边,一把拘住了阿窈。
看着“身娇体弱”的林生,阿窈心下根本生不起气来,甚至生出了一股本该如此的感觉。
她无奈地看了看林生,倒是没怎么挣扎地便走向了夏寻。
知晓了夏寻是上安宫的人后,阿窈便没那么防备了,毕竟主子与圣上的关系摆在那,她不是很害怕自己在夏寻的手上吃亏。
谁知她这幅认命的模样反而让林生生出几分反抗的心思来,他一把拉住阿窈的手臂大声道:“你不能带走她,她可是衍安宫的人!”
夏寻眼瞧着自己曾经挺中意的小宫女快被诓到手了,却不想又被林生拉了回去,不由得不耐道:“林生,你别给脸不要!”
林生硬气得很:“大不了你去禀告圣上,总之今日我不会让你把她带走!”
夏寻狠狠一甩拂尘:“成,你可真够有骨气的!”
他给了手底下小太监们一个眼神,那七八个人冲上去对着林生就拳打脚踢。
夏寻冷眼瞧着林生被暴打的模样,不过是攀上了婉嫔,还真以为怎么样了么?
阿窈被吓了一跳,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拉架,却被夏寻一把拽了回去:“我可真没想到,你这么个小宫女还怪花的,怎么着,你要跟这个废物对食么?”
崭新的词汇跳入阿窈的耳朵里,她转头望向夏寻急声道:“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快让人别打了,我跟你走便是!”
林生闻言强撑着道:“不,不成,你不能跟他走。”
夏寻抓了阿窈,抬手让小太监们住了手,但却依旧桎梏着林生,直到二人走得没影,小太监才放开林生道:“你是不是疯了,同我们夏爷爷抢人?”
林生瘫坐在地上,这种束手无策看着阿窈被人带走的情形并非是一次两次,他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没用。
待得这些小太监离去后,他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扶着墙往衍安宫去了。
那厢的阿窈被夏寻拖着一路走去了太监们住的房舍,一间还算不错的房舍便是夏寻住的地方。
阿窈被他推在了椅子上,吃痛地揉起了胳膊。
夏寻却一脚将房门踢上,逼近了阿窈低声道:“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何啊?”
他的声音带着太监特有的阴沉破哑,引得阿窈浑身一寒。
“我哪里知道?这位公公,我们主子醒了还要我服侍的,您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先走——”
在确定上安宫的人不会杀自己后,阿窈便半点也想不出太监有什么危险之处,大剌剌地就要离开。
夏寻恼怒地将阿窈扯了回来,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做我的对食。”
阿窈望着夏寻眼睛眨了眨:“对食,是什么?”
通身怒气的夏寻顿时就是一愣,他压根就没想到,这宫中还有这般不知事的宫女,甚至一度怀疑阿窈在装模作样。
“你——”
他刚想开口再威胁一番,岂料阿窈又抢先开口道:“这个事先放一放,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夏寻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阿窈一眼。
阿窈被这个问题憋了许久,先前问林生被打断,现下着实不愿将这个问题再带回衍安宫去,便不待夏寻回答便问道:“如果要离宫的话,需得找谁去呢?”
这小宫女当真是正经地询问问题,这幅姿态把夏寻看得又是一愣。
见夏寻沉默,阿窈眨着眼睛道:“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做你的那个什么,对石。”横竖问明白后她就可以着手离宫了,待得出了宫谁还受一个太监要挟?
夏寻又打量了阿窈一眼,才缓缓开口道:“如若有主子恩典,随时都可以背着包袱出宫去。”
阿窈心说这条路没戏。
“那要是没有呢?”
夏寻道:“没有的话,那便等到二十五岁一齐被放出宫去。”
阿窈愣住了,居然要等到二十五岁才能被放出宫去——她这会儿又想起那温婵,这个姑娘也不过十几岁,看样子她是得了主子的恩典?
可是阿窈潜意识里觉得并非如此,毕竟那温婵都不曾在主子面前露过脸,这恩典又从何谈起呢?
“那,有没有既没有主子恩典、又早早出宫的情况呢?”
夏寻被她一句接着一句地问烦了:“这是怎么说的呢?倒是也可以,直接被打死了扔出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