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第 28 章 ...
-
徐嬷嬷说完这句话后,便笑着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阿窈呆愣了许久,才慢慢站起身来。
此刻天气刚刚转凉,碰上个起风的天儿,院子里便会添上不少落叶,因此总有三两个宫人守在院子里,以便能够第一时间将院子打扫干净。
阿窈就那样望着忙忙碌碌的宫人们,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同她们不一样的,无论是实质上要承担的活计,还是无形之中的地位,全都不一样。
她垂下眼眸来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在心中下定一个决心。
倘若没有他,自己现下便就是个死人,还谈何日后离宫寻找自己的爹娘呢?
既然初见之时,他便出手相救,没道理这阵子相处过后,他便突然要杀自己了。
阿窈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阵子想法离谱,几乎是立时就想冲到他的面前坦白自己已然好了。
至于以后的事……那便以后再操心吧!
她下定了决心,便欢快地从下房走出去,不顾其他宫人有些异样的眼光来到了正殿。
正殿的门是虚掩着的,阿窈轻轻将门推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大殿之内一股极其浓烈的酒味,引得阿窈呼吸一滞——她着实不太喜欢被呛得瞬间脸热的感觉,看起来还以为是她因着什么不好意思了呢!
她下意识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发觉他不在那边,脸上似乎又热了几分。
阿窈低声清咳,也不知是在惊动他,还是为了提醒自己淡定下来。
她继而又望向床榻的方向,发觉几道帘幕都垂着,影影绰绰,将里面的人影遮得朦胧模糊。
许是那烈酒味道的缘故,阿窈只觉得自己脸上越来越烧得慌,心里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倘若自己是个男子,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很像是登徒子?
她的脚步有些缓慢下来,不敢再往前去。
这时,里面传来男子沙哑低沉的声音:“既然进来了,还愣在门口做什么?”
许是酒气熏人的缘故,阿窈呆呆地将这带着几分魅惑的话听进去后,竟真的往前走去。
她一道道地掀开帘幕,直到触碰到拔布床前的那一层轻纱时,才猛然惊觉哪里不对。
虽说她已然下定决心要向主子坦白,可也不是这般直接就暴露出来啊!
惊慌之下,阿窈又生了退却之意,身子一转就准备脚底抹油。
一阵浅浅的风自她的身后吹过,显得有些诡异,毕竟现下屋里窗户关得严实,好端端的是不可能起风的。
不过紧接着,脖颈之上那冰凉的触感让阿窈明白了,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剑风。
小姑娘登时腿软了三分,也顾不得自己之前想什么,声音软糯之中带着哭腔地开了口:“主子娘娘,奴婢知错了,求您听我解释。”
一句话说完,阿窈自己先愣了几分。
她发觉自己许是真的有几分仗着他过往的宠信为所欲为的劲儿,到了这一步,自己居然还敢叫他主子娘娘,以图装成什么秘密都不知道的模样。
身后的男子又是低笑一声,小姑娘在耍心计简直是再明显不过的,毕竟即便是她之前不知,进来听得他的声音还能装糊涂?
阿窈又腿软三分,大约身后人再有一个什么动作,她就能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不过下一瞬,颈间冰凉凉的剑被撤了去,而他似乎站得离自己极近,因为那声音也一下子飘到了耳边。
“你回头。”
阿窈真就大剌剌地回过头,结果一头撞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并非是这一下有多么疼,而是她发觉,此刻他竟是赤着上身站在她面前,二人中间几乎毫无缝隙。
阿窈的目光丝毫不受自己控制地自他的肩膀慢慢往下流连,从他精致的锁骨一路往下,掠过微微起伏的胸脯,慢慢停留在他的小腹,那里横七竖八地分布着些许不太规整的伤疤。
这疤痕倒像是一盆凉水,将所有旖旎与暧昧瞬间泼得无影无踪。
阿窈回过神来,重重地吞了一口口水,忽而闭上眼睛大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忽儿一阵天旋地转,待得阿窈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而面前则是清冷美艳——或许现下已然不能再用美艳这个词来形容他,应当是……
她发觉自己许是读书太少的缘故,根本无法找出一个与美艳同等级别的词汇来形容面前的男子。
“没看见么?可是你不是什么都听见了?”
依旧是沙哑的男声,轻轻柔柔的,却像是给了阿窈当头一棒。
她这才正视了面前的人,他已然不是初见时那宠冠后宫的主子娘娘,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而她与他现在这幅姿态……
阿窈只觉得慌张不已,身子开始挣扎起来。
可谁知他钳着自己的手仿若是有千斤重,根本挣扎不得。
她一下子想起曾几何时与他踢毽子,自己被他遛得什么似的,不由得轻轻蹙起眉道:“我没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可是你——”
话说到一半,生生吞了回去,阿窈在心中暗自责怪自己,怎么突然大了胆子与他高声起来?
霍苒凝望着身底下这姑娘,她此刻眉宇之间流露出些许不满,却又不得不隐忍下去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好笑,可是想起这姑娘做过的事情,他又半分笑不出来。
她能听会说了,却是连一个小太监都比他先知道。
想到这儿,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意,一手将她双手钳制,另一只则捏住了她的下巴狠声道:“最近才知道么?我看你是装聋作哑地在我这儿呆了许久吧?”
阿窈的眼睛眨啊眨,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心里一股子酸楚。
她就知道是这样啊,这种事情如何能解释得清楚呢?早知如此她还不如继续瞒着,直到想了法子出宫去。
小姑娘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叫霍苒把她的心思读了个通透,不由得被气笑了。
看样子她变了却也没变,虽是会装模作样地害怕他,但是从某种情况上瞧,依旧还踩着他的逆鳞蹦跳,就仿佛笃定了自己不敢对她做什么。
“怎么现下又不会说话了么?”
阿窈轻轻撇了撇嘴,垂眸道:“横竖我是解释不清楚的,您随便罚我便是。”
她气鼓鼓的,顾不得控制自己的呼吸,引得浅浅的气流与霍苒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莫名缱绻。
阿窈起初还在委屈,渐渐地发觉出气氛不对劲儿,只瞧着他那张绝色好看的脸慢慢地沉下来,莹润的唇就快触碰到自己。
淡淡的酒气流淌在阿窈鼻间——虽然没有记忆,但是阿窈想自己大约应该是讨厌醉鬼的,可是这会儿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却并不让她觉得厌恶。
“唔!”
她慌里慌张地偏过头,那唇瓣擦着脸颊落了下去。
低沉的笑声在她的脖颈间响起,引得阿窈一阵痒意,不由得轻轻扭动了身子。
“不是说任我惩罚么?”
半晌,他终于是起了身,随意拉过一件衣裳披在了身上,那精瘦的腰腹半点没有遮住,还若隐若现地吸着阿窈的眼睛。
小姑娘骨碌碌地滚下床来,没忍住又暗中瞧了一眼他的小腹,才蹲在地上闷声道:“士可杀不可辱。”
霍苒系着衣带的手一顿,淡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阿窈顺势一跪道:“我说我错了,主子,我不该瞒着您,是被太后抓走那日突然就能听见的,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好似怕他不信似的,又添了一句:“您想想,如若我是一开始就瞒着您的,如何能说动那位太医配合我呢?”
听她口中提到沈珩,霍苒的眼前似乎又浮现起小姑娘双目炯炯地望着俊俏太医的模样,便继续淡淡道:“哦,许是你背后的主子,与那太医有什么关联吧!”
阿窈没想到他居然能这样想,一时间又觉得生气,分明那太医是他的心腹吧?
“我,我……”
一个字说了好半天,她也没想到该再说些什么,不由得垂头丧气,又闷闷地说了一声:“那还是任由主子惩罚好了。”
说完又添了一句:“但是方才那样子,不成的。”
霍苒没忍住轻笑了一声,继而低声问道:“你当真觉得,那是惩罚?”
阿窈心头猛地一跳,胳膊突然叫人握住,他只轻轻一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提溜起来,又轻飘飘地放开。
她方才本就腿软着被推倒在榻上,现下这突如其来地一跪一起,根本无法稳当地站住,于是自然而然地朝着霍苒的方向一扑。
他早有预料地将她接住,垂眸望着她的眼睛轻轻挑了挑眉。
“怎么还想惩罚起我来了?”
阿窈的脸腾地又红起来,她急急地往后退,撤出了他的怀抱道:“我不是故意的。”
大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又改口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霍苒眸间笑意淡去,他转身扔下了一句话:“倒也不必自称奴婢,你也该明白,我从未拿你当成奴婢。”
阿窈思索片刻,掂着脚轻轻跟上去,低声道:“那,我既然不是奴婢的话,我可不可以……”
在他突然转身之后,阿窈不知为何下意识将自己的话吞回去了一半。
霍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又问道:“想说什么?”
阿窈思索片刻,开口道:“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到底是谁?”
霍苒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来,口上却依旧不饶人地调侃:“怎么,不怕知晓的秘密太多了?”
这是自己前一阵子的想法,阿窈也顾不得纳闷他是如何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了,只扁了扁嘴道:“你不愿说便算了。”
她转过身去走到自己的床榻前,思忖着她是不是搬走比较好一些,毕竟以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现下已然是打开天窗,那么孤男寡女再同住一屋便有些不合适了。
阿窈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得那人开口道:“我本也姓霍,只是那个‘珃’字,是你初到时瞧见我在纸上写的那一个。”
他所说的画面阿窈是有印象的,随之记起的还有那零星的片段。
阿窈怔怔地望向他,也许自己从前与他真的相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