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小宫女》猫爪汤圆

16、第 16 章

　　次日一大早，阿窈还在梦中没醒，便感觉自己的鼻子又让人捏住了。

　　关于这个人选，除去主子娘娘她都不做别的猜想。

　　阿窈略微有些心塞地睁开眼睛，果然就瞧见一双充满戏谑的桃花眼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她不禁回忆起刚到衍安宫那清冷的人，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窈从床榻上爬起，光滑的丝绸被子从身上缓缓滑下，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来。

　　她倒没防备着不让主子娘娘看，但是再抬头时，她却发觉主子娘娘不知何时背过了身子去。

　　待得坐到了梳妆台前，她才被告知今日需得陪着主子娘娘去慈安宫见当今太后的事，登时腿软了下来，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玉润捂着嘴笑了笑，忙把阿窈从地上扶了起来。

　　徐嬷嬷避着主子的视线嫌弃地看了看阿窈，这点胆量，她是不是该怀疑一下她到底敢不敢爬龙床？

　　原本对于见莫太后也是有些忐忑的霍苒，瞧见阿窈这幅模样，心底那点复杂的情绪倒都散了个干净。

　　被玉润与徐嬷嬷一柔一刚稳定好心绪的阿窈走到了主子娘娘的身后，为她梳了一个极其乖巧的发式。

　　这个发式极其顺手，仿佛她以前梳过很多回一般，这让阿窈忍不住循着这个迹象使劲儿地想了想，却发觉毫无收获。

　　最后她只能自己为这份熟悉添上一个理由，许是她在家中还有妹妹吧！

　　顶着乖顺的双鬟，霍苒的脸黑了一半。

　　玉润与徐嬷嬷也鲜少瞧见这样打扮的主子，两个人觉得有些好笑，又碍于主子的脸色不敢真的笑出来，一时间忍得很辛苦。

　　霍苒望着阿窈一副“见长辈就该这样”的无辜表情，气得闭了闭眼，指着头发让她重新梳。

　　阿窈委委屈屈地站到了霍苒的身后，将往日里她很抗拒的华丽发型仔细地梳好，然后站在一旁看着她换上最为张扬的衣裳。

　　她有些不明白主子娘娘为什么这样做，明明这种打扮最是不讨长辈喜欢的啊！

　　不能开口言语的阿窈即便是把手舞出花来，也不能让主子娘娘耳朵生茧继而妥协，只得自己认命地跟在她的身后，准备去见大燕朝最尊贵的女人。

　　*

　　慈安宫距离上安宫有那么一段距离，不过周围尽是一些太妃太嫔们的住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皇宫里另一个众星捧月的地点。

　　霍苒歪坐在轿辇之上，一偏头就能瞧见阿窈气喘吁吁地跟着，不由得低低地笑了笑。

　　这小姑娘是该好好锻炼一下，这才刚出了衍安宫没几步呢！

　　这顶轿辇是宁珫特地命人打造的，堪比皇后乘坐的凤辇那般豪华，总之今日霍苒从头到尾都只凸显了两个字——高调。

　　阿窈倒不觉得走得多辛苦，她就觉得自己同主子娘娘这一行是去讨打的。

　　即便是再不愿，慈安宫也近在眼前了，抬轿的小太监们慢下了脚步，却听得座位上的主子懒洋洋地道：“就这样进去吧！”

　　小太监们腿肚子直打哆嗦，此刻他们的心情同阿窈一样，都觉得自己马上要被太后娘娘打死。

　　莫太后是准备晾上那位辽国来的宠妃一会儿的，结果便被她过来的阵仗气了个倒仰。

　　有心让她滚回去，可是昨日当着那么多人面让她来的是自己，赶走她伤的只会是自己的颜面。

　　莫太后又往外看了看，那辽妃乘坐的轿辇当真是极好，一看便舒适得好似软塌一般，又有轻柔的纺纱隔着还不算烈的日头。

　　原本打算好的下马威根本使不出来。

　　莫太后独自运了一会儿气，才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道：“让她进来吧！”

　　有身旁娇小宫女作比对，她发觉这辽妃当真是高大得有些过分，不由得蹙起眉来盘算着。

　　听闻身量大的女子不好生养，她是不是可以放任眼前人怀上子嗣后再一石二鸟呢？

　　就这么一个照面的功夫，莫太后已然想好了好几种如何将眼中钉除去的法子，不过在瞧见那辽妃的脸后，太后娘娘的脑子在一瞬间木了。

　　“你，你是何人！”

　　莫太后犹如见了鬼一般厉声问道，将原本慈安宫的宫人以及衍安宫跟过来的宫人吓得尽数跪在地上。

　　霍苒神色未变，膝盖都没弯一下，同莫太后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写满了笑意：“池定府商户女霍氏，见过太后娘娘。”

　　这话莫太后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失态地自主位上急急地奔下来，还因为走得太急差点绊倒在了地上。

　　“哀家不信，你定然不是女子，你不是！”

　　她甩开想要搀扶她的亲信嬷嬷，直直地朝着霍苒走了过来。

　　宫人们都吓得都跪下的时候，阿窈没被吓到，但是她还是随大流地跪下。

　　不过她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主子娘娘的身上，见一双金色靴子急急地过来后，本能地站起身来护在了主子娘娘的身前。

　　蓦然被挡了个正着的莫太后手指阿窈不悦地道：“你给哀家让开。”

　　小宫女没动，甚至连神色都没变。

　　莫太后感觉自己的尊严在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战，不由得怒不可遏地道：“你信不信，哀家诛你的九族？”

　　阿窈望向太后娘娘的眼神里甚至多了几分无辜。

　　霍苒忍不住扶额了，再这样听着莫太后与身边的小妮子鸡同鸭讲下去，他可能就要绷不住笑出声来。

　　伸手将阿窈护在了身后，霍苒对着怒火冲天的莫太后道：“我不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您是要给我，验身么？”

　　他将最后三个字轻飘飘地扔出来，倒有了几分调笑的意味，却让莫太后瞬间冷静了下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即便是眼前人就是她心底怀疑的那一位，自己难不成还要帮着证实了不成？

　　将这一桩想明白后，莫太后再看向眼前人时，眼底便多了一丝厌恶。

　　她嗤笑了一声道：“倒是哀家反应过度，想来但凡是个要脸的男子，也不会好意思扮做女子当人家的后宫，霍姑娘！你说是吗？”

　　太后娘娘的情绪一分一毫都不曾遗漏地被霍苒看在眼里，他心底的怒火一瞬间冲到了嗓子眼，却在察觉到身后有人轻轻拽他袖子时冷静下来。

　　“太后娘娘真是奇怪，寡居多年的人了，怎么总把男子挂在嘴边呢？”

　　这句话当真是狠狠地激怒了莫太后：“你！”

　　屋里的宫人们把头垂得更低，都恨不得自己没出现在这里过。

　　一阵微风自窗外吹进来，轻轻拂过莫太后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她闭了闭眼冷笑了一声。

　　将莫太后的表现尽数看尽，霍苒突然便生出一丝厌烦的情绪来，他勉强压着嗓子道：“倘若太后您没别的什么事，我便回衍安宫了。”

　　莫太后再度睁开眼睛，却弯起嘴唇来笑了笑道：“不忙，哀家听闻圣上一直独宠于你，要知道后宫需得雨露均沾才好，你可要多多规劝圣上一些。”

　　霍苒身子一颤，声音嘶哑地道：“那我可办不到，圣上爱宠着谁……那是他的事！”

　　他中间一度难以将这句话说完，却还是凭着一股心气完整地说了出来。

　　莫太后却好似一个寻常人家的婆母一般点点头道：“你这样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那么还望你多为圣上绵延子嗣了。”

　　这一场训话在宫人们瑟瑟发抖、霍苒脸色苍白中结束了。

　　来时张扬的衍安宫主子走时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阿窈屡屡隔着纱帘往里望去，却很难将里面的主子娘娘看得清楚，她只得安慰自己，太后娘娘并没有动用什么刑罚，想来言语相争并不会对主子娘娘如何。

　　待得轿辇回到衍安宫时，主子娘娘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从里面出来。

　　她似乎是呵退了想要扶她出来的徐嬷嬷与玉润，一个人坐在轿辇里。

　　阿窈觉得担心极了，看了看周围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她咬了咬牙掀开帘幕探身进去。

　　主子娘娘的脸色苍白，那只修长的手正捂着嘴唇，而指缝处有几点猩红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