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小宫女》猫爪汤圆

15、第 15 章

　　六月初二，离宫祈福已满三年的太后莫氏自万佛山回到宫中。

　　彼时郑皇后带着后宫二十三位妃嫔都站在太极殿前迎接这位太后娘娘。

　　莫太后年轻时，便是先帝后宫中最为美艳的那一位，她也是大燕朝唯一一位不靠家世也不靠子嗣，单凭相貌便被封为皇后的女子。

　　曾经艳光四射的美人年老以后依旧有着凌厉的气势，一双本该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满是严厉与审视。

　　长候帝宁珫垂眸走到莫太后身边，恭敬地道：“母后远道回宫一路辛苦了，慈安宫已然打扫完毕，还请您移驾休息。”

　　莫太后收回了打量妃嫔们的视线，看向眼前的男子，轻轻笑了一声道：“亲子尚且还在蛮夷之地受苦，哀家这个娘亲如何能够安心休息呢？”

　　这一句话说完，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宁珫的脸色有些发青。

　　不过很快，他的嘴角噙了一抹有些意味不明的笑：“朕知道，母后您一向就是慈母。”

　　莫太后心中咯噔一跳，再看向宁珫时发觉他已然又是一副恭敬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纳闷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

　　她定了定心神，才又开口道：“皇帝的妃嫔都在这里了么？哀家怎么瞧着还少那么一位呢？”

　　宁珫道：“阿苒她身子不适，倘若母后想见她，朕让她去慈安宫拜访您。”

　　这个称呼着实又把莫太后吓了一跳，她惊疑不定地望向宁珫，发觉这个人依旧是那副看起来温和的模样，仿佛这个名字真的只是个巧合。

　　太后的神色几经变化，许多人都瞧在了眼里，不由得在心底暗自思索了起来。

　　最终，莫太后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便依皇帝所言，哀家明日再见你的宠妃。”

　　*

　　阿窈也是这日下午才知道太后回宫的事的。

　　原本她窝在寝殿之中绣给玉润的临别礼物，而主子娘娘非得也要坐在一旁看着她绣。

　　刺绣本是一件安静的事——虽说阿窈现下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也谈不到被吵闹一说，但是主子娘娘那灼灼的目光仿若是有特殊的功效，能够直接搅乱她的心神。

　　故而这一上午，阿窈看似用功地拿着针线绣了好一会儿，实则进展寥寥。

　　她不由得放下手上的活计颇为无奈地望着堪称祸水的主子娘娘。

　　结果徐嬷嬷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把捞起阿窈对着霍苒道：“启禀主子，圣上往这边来了！”

　　阿窈猝不及防之下被针刺到了手指，不由得轻轻地痛呼一声。

　　对于皇帝要来的事儿，霍苒充耳不闻，只从徐嬷嬷的手中轻轻拉过阿窈来，随手从自己怀中掏出手帕，把阿窈有些发红的手指包住。

　　徐嬷嬷怔愣地望着这一切，只觉得主子太过小题大做，那被针扎出来的小口也至于用手帕包起来？

　　不过很快她便被主子冷冷的一眼盯得不敢再胡思乱想，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这时，太医院的女医拎着小药箱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十岁多一点的药童。

　　阿窈这阵子一直被这位女医诊治着，每日都要喝上三大碗苦苦的药汁，好在主子娘娘备了不少蜜饯给她。

　　女医为阿窈诊了脉，原本轻松的神情逐渐眉头蹙起，看得一旁的霍苒与徐嬷嬷都是心情沉重。

　　半晌，她站起身来朝着霍苒深深一拜道：“微臣无能，这位姑娘的病，还是毫无起色。”

　　霍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来轻轻挥了挥，示意这位女医暂且退下。

　　阿窈疑惑地看着突然情绪低沉的主子娘娘，又看向了一脸焦急的徐嬷嬷，思索片刻走到了徐嬷嬷的身后。

　　嬷嬷这会儿的确顾不上管阿窈的病如何，她只知道圣上马上要来，倘若不做好接驾的准备，主子自然不会有事，但是她们这些奴才说不定。

　　这时，霍苒终于是松了口道：“你带她去小厨房吧！”

　　*

　　窝在小厨房不算大的窗子前，阿窈再度瞧见了那位一国之君。

　　他今日神色不算好，看得阿窈为主子娘娘揪心起来。

　　这时，徐嬷嬷轻轻推了推阿窈的脑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看着圣上那么入神做什么？】

　　徐嬷嬷这句充满防备的话，倒让阿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与其觊觎那位被众人争抢的一国之君，还不如好好讨好自家主子娘娘呢！

　　想到这儿，阿窈突然怔愣了一瞬，想起自己那日与玉润说的话。

　　玉润那几个问题问过以后，她当真认认真真地在自己心底想了想，结果荒唐地发觉，最为符合这几个问题答案的人，居然是主子娘娘。

　　可是主子娘娘都已然有圣上了，她又哪里能够嫁给她呢？

　　不，不对，她与主子娘娘都是女子，也谈不到嫁娶这一件事上。

　　胡思乱想的阿窈渐渐红了一张小脸，看得徐嬷嬷心中警惕起来——圣上虽然是快要而立之年，可是毕竟生得英俊气度非凡，这小妮子莫不是看自己的姐妹上了位，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吧？

　　想到这儿，徐嬷嬷也不继续推搡阿窈，只在心中暗自准备要跟主子提一提这件事。

　　这时，圣上身边的小太监夏寻搓着手走过来，一见徐嬷嬷脸上先带了几分笑道：“嬷嬷，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啊？可让奴才好找！”

　　这小太监生得俊俏嘴也甜，老嬷嬷见了都开心，便笑着道：“亏得你还记挂着我这老嬷嬷，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夏寻道：“这不是有消息告诉您么？太后娘娘回宫了！”

　　这件事徐嬷嬷不可能不知道，她之前还为自家主子不去太极殿前迎接太后烦恼了好久，闻言苦了脸道：“这事儿，我知道。”

　　夏寻笑了笑，走到徐嬷嬷跟前低声道：“那您知道，太后娘娘指名要见咱衍安宫主子了么？皇后娘娘没说要见，淑妃娘娘也排不上号，那新宠的杜贵人更是没影的事儿，只唯独点了主子的名！”

　　他极力想把这件事说成是一桩殊荣，但是徐嬷嬷怎么听怎么觉得大事不好。

　　她不由得担忧地望向正殿，这样说来，圣上今日极有可能便是同主子说，去见太后的事儿了？

　　夏寻慢悠悠地给徐嬷嬷扔了这么一件事，便四下里在小厨房寻摸了起来。

　　起初他是想要找些吃的填填自己的肚子，结果一眼便瞧见扒着窗户发呆的阿窈，双眼登时一亮道：“嬷嬷，这衍安宫里何时来了这么标志的小宫女？莫不如赏给奴才做了对食吧？”

　　徐嬷嬷惊恐地一摆手：“可不敢动这个念头，你是想死在主子手里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