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小宫女》猫爪汤圆

14、第 14 章

　　玉润离宫的日子近了，这阵子她几乎日日都要出宫去，将自己在宫里住了七八年所积攒下来的东西搬出去。

　　阿窈一脸艳羡地坐在窗前，捧着下巴看玉润一脸幸福地忙碌着。

　　她这样看着旁人，却不知自己也成了一道景色，落入一旁的霍苒眼中。

　　他沉默着看着羡慕的阿窈，心中突然就不悦起来，这小丫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便想着要嫁人了么？

　　霍苒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却再难专注手上的事情，半晌他索性站起身来走到了阿窈的身后，伸出手指推了推她的小脑袋。

　　阿窈缓缓地转过身子，脸上先是一片茫然，随即仿佛猛然惊醒似的，骨碌碌地从美人榻上滚下来。

　　霍苒眼疾手快地把她拎住，又随手放回榻上，踌躇一会儿：【美好的幻想，是不能当做现实的。】

　　阿窈一头雾水地望着主子娘娘，一双手抬了放放了抬，愣是没能想出如何回应她这看起来有些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霍苒略微有些颓废地垂下眼眸来，着实不知如何进一步开口，对着这样让他极为心软的一张脸将她刚刚升起的美好幻想打破。

　　阿窈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看着主子娘娘突然过来又突然回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猜测原因。

　　大约是最近圣上没怎么来看过她的缘故么？可是那日她看起来分明对圣上不是很热络的样子。

　　她轻轻噘了噘嘴，索性从美人榻上跳下去，悄悄地摸去了玉润的房里准备和她说会儿话。

　　正巧这会儿玉润也是刚刚忙完，正坐在炕上歇着，一见阿窈进来便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二人围着炕上的小桌坐下，玉润给阿窈倒了她自己在小厨房做的酸梅汁，酸酸凉凉的，喝得阿窈眯起了眼睛笑了笑。

　　阿窈一边喝一边看着脸上带着些微红晕的玉润，心中一直盘旋的疑问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嫁人真的这样好么？】

　　玉润望向身边一脸茫然的少女，怜惜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好也不好，倘若你嫁的是你想要嫁的人，那便是最好。】

　　尽管她这样说，但是眼角眉梢都是喜意的玉润，身体力行地让阿窈体会到，嫁人是件极其快乐的事儿。

　　【那，什么人才是想要嫁的人呢？】

　　玉润被阿窈有些傻里傻气的问题逗笑了。

　　【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才是啊！什么人是你每时每刻都想见到，是你在遇见困难是第一个想到的，是你在有了宝贝物件是第一个想分享的，都要问你自己才成。】

　　*

　　圣上足足一个月没有踏足衍安宫，只去了长春宫几次看新宠杜贵人，不由得让后宫妃嫔暗自猜疑，难道这殊荣甚多的衍安宫就这样失宠了么？

　　不过这样的猜想没能维持多久，在一日清晨请安时，皇后向所有的嫔妃宣布了一件事情。

　　莫太后即将回京。

　　后宫妃嫔们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因为这个消息低沉了下去。

　　即便是圣上的亲娘，身为妾室谁愿意头上多个婆母呢？更何况这位莫太后与圣上不和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保不齐她在圣上那里受了气就拿她们这些后宫女子撒气。

　　玉娘却心惊肉跳起来，衍安宫主子居然比皇后还要早知道太后回宫的消息！

　　突然她身前的景嫔娘娘却是嗤笑一声道：“还以为你这么个货色，当真能夺了衍安宫的宠呢，原来如此。”

　　玉娘的脸一白。

　　景嫔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起码周围的妃嫔都听见了。

　　能坐在这儿的便没有太过不开窍的，被她这么一提都拿起手帕捂着嘴轻轻地笑了笑。

　　原还以为衍安宫那位是失宠了，合着她们这圣上知道了太后要回宫，特地又竖了个靶子在这儿。

　　郑皇后虽为正室，也不愿自己头上多个嫡母婆婆，故而宣布完了这个消息便神色不济地让这些妃嫔散去。

　　从坤安宫出来，略略抬起头来便能瞧见那边的衍安宫。

　　那位主子从来不会在请安时出现，尽管每个妃嫔都在心里安慰自己，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盛宠之后跟着的必然是灭顶之灾，可是这一刻，无人不羡慕。

　　玉娘神色恍惚地慢慢走着，如果圣上宠她的用意是为了扶起她来给衍安宫主子当靶子，那么衍安宫主子告诉她投靠太后又是什么意思？

　　她到底要如何在这纷繁复杂的后宫形势之中为自己博得一条生路呢？

　　*

　　阿窈将自己绣好的鸳鸯手帕拿到窗前仔细端详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懒洋洋靠在梳妆台前的霍苒眼神极好，一眼就瞧见阿窈绣出来两只不熟的鸳鸯，不由得笑了笑。

　　从前鸳鸯引为禁品，是绣鸳鸯的人将鸳鸯交颈的模样绣出来，一看便有缠绵悱恻之感，这姑娘可倒好，俩鸳鸯你游你的我戏我的，哪有半分暧昧之情？

　　霍苒随手摸了一颗圆润贵重的珍珠，轻轻巧巧地丢在阿窈身上，惊得小姑娘立刻转过身子来。

　　她却没第一时间冲过来质问霍苒为何要打她，而是跟着那珍珠骨碌碌转走的方向，忙忙碌碌地拾起珠子来。

　　阿窈将珍珠握在手里的时候，才皱着眉望向乐不可支的主子娘娘，心道她最近怎么变得这样调皮！

　　她刚把珍珠放在梳妆台上，另一只手的绣品便被她夺了去，引得阿窈慌张地要拿回来。

　　主子娘娘站起身来举起手，足足比阿窈高了一个头的身量，使得她只能跳起来去够主子娘娘手中的绣品。

　　阿窈终究不是什么善于弹跳的姑娘，几番努力后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地上。

　　霍苒轻轻笑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她摆放在一边的针线，随手选了一个素净的颜色，修长的手指在绣品上动作了几下，随即笑着展示给阿窈看。

　　早在主子娘娘摸上针线时，阿窈便安静下来望着她。

　　生得美貌的人垂眸刺绣的模样也是极其好看的，阿窈再度在心中感慨上天不公，结果猝不及防便瞧见了主子娘娘绣出来的东西。

　　她很难用一言半语概括出自己此刻的心情——那原本看起来只是有些古怪的两只鸳鸯，颈间被一条素色的绸带系在了一起。

　　不是不能理解主子娘娘撮合这俩鸳鸯的意思，只是这画面太过惊悚，倒更像是鸳鸯殉情。

　　阿窈一把将绣品夺过，惨叫了一声。

　　【这是给玉润出宫嫁人的贺礼！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霍苒原本笑吟吟地看阿窈把两只手舞得快要变成一团影子，不过在瞧见阿窈提及“嫁人”，他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

　　【嫁人有什么好庆贺的？你以后不准想着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阿窈：偏不，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