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小宫女》猫爪汤圆

13、第 13 章

　　阿窈被徐嬷嬷提小鸡仔似的拎进了小厨房。

　　她此刻又有些挂怀着玉娘同虞枝，总想着直起身子探出头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徐嬷嬷与王嬷嬷一左一右地往门口一站，直接将阿窈的视线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就没瞧见过你这样的傻姑娘，你这条命是谁救下来的？谁才是你该全心全意侍奉好的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徐嬷嬷两只手动得飞快，配合着她脸上愤慨的表情，直接将阿窈说成了一团小鹌鹑。

　　王嬷嬷没忍住笑出了声，引得徐嬷嬷瞪了她一眼，才又重新严肃起来。

　　阿窈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心中想的却是马车上玉娘与虞枝对自己的照顾，如若没有她们，自己怕是也坚持不到宫里来见到主子娘娘了。

　　她蓦然间抬起头，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往门口跑去。

　　王嬷嬷下意识让开了一个小缝，身材娇小的阿窈就生生地挤了出去，正好瞧见主子娘娘往这边走了过来。

　　阿窈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却轻轻踮起脚尖往正殿里看。

　　霍苒皱起眉来，毫不留情地伸出手去将阿窈的小脑袋轻轻一扳，俯下身子望着她道：“你又在找谁？”

　　他的声音极轻极低，也就只有近前的阿窈能够听见——前提是她能听得见的话。

　　阿窈感觉自己似乎又听见自己心跳个不停的声音，小脸慢慢布满了红晕，垂下眼眸来不敢与主子娘娘对视。

　　霍苒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唇边噙起一缕笑意的模样比照着方才游刃有余威胁人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玉娘远远地瞧见这对主仆的相处方式，不由得蹙起眉头来。

　　不过她也不敢再多看几眼，忙低下头脚步匆匆地走出衍安宫。

　　阿窈余光瞄到玉娘的身影，忙将方才有些不合时宜的羞涩抛之脑后，准备追上去。

　　只是她还是没能走出主子娘娘的臂膀之间，便被她一把拉了回去。

　　“唔！”

　　情急之下，阿窈发出一声低低的单音，听着有些囫囵，犹如小猫在呜咽一般。

　　霍苒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拉着这小姑娘，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挣扎，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眼看着玉娘的身影消失在了衍安宫的门口，阿窈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怨气，一时间情绪有点上头地将霍苒的手甩开，一路小跑进了正殿。

　　徐嬷嬷一跺脚：“嗨，这大逆不道的丫头，我——”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霍苒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心中再次感叹，不知主子要把阿窈这丫头宠成什么样子才算完。

　　*

　　阿窈扑在自己的香香软软的被子里，心中才略略有些慰藉，只是转念一想这舒适的被子与床榻也是主子娘娘赏的，阿窈又止不住地心虚起来。

　　自己方才，那是跟主子娘娘甩脸子了吧！

　　想到这儿，阿窈便觉得浑身都起了战栗，忍不住捂着脸在床榻上翻滚起来。

　　自己怎么会做下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在床榻上翻滚了一会儿后，阿窈渐渐平静下来，脸却还在被褥里埋着，又开始幻想起来。

　　近来她每每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时候，便会独自一个人静静地想上一会儿。

　　自己的爹爹应当是个面冷心善的庄稼汉，平日里一开口却总是能逗得自己开怀大笑，气得娘亲无话可说；而她的娘亲呢，则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子，总是在她赖床不爱吃饭的时候，气势汹汹地喊她“阿窈！”

　　那美好温馨的场面到这猛然间停住，原本鲜活的画面变成了水墨画，一点点从她的眼前散去。

　　是呢，“阿窈”这个名字还是主子娘娘给她起的呢，自己到底叫什么还是个未解之谜。

　　阿窈再度颓然起来，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梦里的她又来到了那间气派敞亮的书房之外，她不由自主地走进去，一如上次梦境时的那样，那本厚厚的话本子正静静地摆在那里。

　　这回阿窈没有立刻凑过去翻开那话本子，而是气鼓鼓地坐在了一旁——她自是想起上一次那糟心的剧情，冷宫丧命的衍安宫贵妃成了阿窈的心结。

　　只是自己的梦境似乎还有些由不得自己，一阵似有若无的风吹过，那话本子自己哗啦呼啦地翻开了，停在某一页的样子，像极了一颗诱惑口渴之人的蜜桃一般。

　　阿窈发觉自己当真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书案前。

　　那衍安宫贵妃失势后，她宫中的宫人重新被内务府安排了——自然都不会是什么好去处，就比如原本的掌事嬷嬷直接被赶出了宫，而掌事宫女则去了浣衣局。

　　论起来下场最好的，居然是个又聋又哑的小宫女。

　　这宫女当真是不重要到了极点，在这话本子里连个名字都没有。

　　她被主角玉娘要去了自己的宫里，赐名瑶儿。

　　阿窈兴致缺缺地看着玉娘过五关斩六将地摆平曾经欺辱过她的人，直到一行字蓦然跳入阿窈的眼眶。

　　“那宫女瑶儿欣喜地道：‘主子大喜！’”

　　瑶儿！欣喜地道！

　　阿窈瞳孔一缩，这瑶儿是何时能开口说话的？

　　她连忙直起身子往前翻了几页，发觉她虽然看得不认真，但并没有漏掉什么剧情，的确是没有对这瑶儿进行另外的交代。

　　“这到底是什么人写的糊涂书，竟然这样不严谨。”

　　阿窈好笑地开口说话，又往后翻了一页才猛然发觉，自己方才似乎是出了声！

　　“唔！啊！我，我是阿窈！”

　　少女有些软糯的声音响起，引得阿窈没忍住流下了眼泪来，她，她这是能听见、能说话了！

　　突然一阵窒息感传来，阿窈蓦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主子娘娘皱着眉收回了手，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她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便感到了一片湿润，可是这会儿阿窈也顾不得自己哭了这件事，忙坐起身来拉住主子娘娘的衣袖，试图告诉她自己可以说话了。

　　只是阿窈却没发觉，因着天热穿着越发清凉的自己这样一挣扎，便有一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在外面。

　　她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却依旧是一片静寂，而原本还望着自己的主子娘娘却已经背过身去。

　　很显然，南柯一梦终是做不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