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小宫女》猫爪汤圆

11、第 11 章

　　阿窈拎着一点都没少的小食盒从慎刑司走出去的时候，被突然强烈起来的阳光狠狠地刺了一下眼睛。

　　玉娘已然命人将虞枝送走，自己站在门口等着阿窈。

　　【阿窈，我希望我们的情谊并不会因为我身份的改变发生什么变化。】

　　玉娘的手指也是纤细好看的，对着阿窈的模样依旧温柔。

　　阿窈抬起头看了看玉娘，朝着她弯了弯唇角，又颓然地垂下了头。

　　她此刻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明明理智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可以置喙的。

　　玉娘成为圣上的女人，是她的福分与造化，她也是为了救下虞枝；而主子娘娘在意与不在意，都与她阿窈无关。

　　可是阿窈就是觉得难过，为玉娘，也为主子娘娘。

　　她朝着玉娘摆了摆手，拎着手中仿佛重若千斤的小食盒一步一步朝着衍安宫挪回去。

　　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身后站着的是玉娘与虞枝，衍安宫里有主子娘娘还有徐嬷嬷以及玉润，都是她再度从马车上醒来相识的人，但是很显然，无人能够被她全心全意地依靠。

　　阿窈靠在一旁的宫墙之上，努力地张了张嘴，试图从锈住了的嗓子眼里发出声音来，可最后依旧是徒劳无功——亦或是即便有语不成调的只言片语，她也无法清楚地听到。

　　最后，她只能慢慢滑坐在地上，一遍遍地在自己的心底叫着“娘”，似乎这样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母亲的模样，好能让她汲取到温暖。

　　*

　　阿窈是在衍安宫的寝殿里醒过来的。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再度陷入了迷茫，这样的场景已然不止出现过一回，然而她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将她带回自己的床榻之上。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一眼便瞧见靠坐在床榻便闭目养神的主子娘娘，登时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

　　不过主子娘娘很快睁开了眼睛，让阿窈试图不吵醒她的努力变得徒劳无功。

　　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内担忧一闪而过根本不准备被人捕捉到，留给阿窈的便只剩下冰冷的责怪。

　　【就因为我，不打算救下你的小朋友，你便准备跟我在外面寻死觅活么？】

　　两只手传达不出来的情绪尽数都在脸上摆着，阿窈忍不住垂下头来，她觉得主子娘娘说得不对，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她，只好用这种消极抵抗的法子。

　　但是主子娘娘似乎不想让她这样回避自己，她伸出手指来抬起她的下巴，一如两人初见时的那样，用那双惊心动魄的桃花眼深深地凝望着自己。

　　阿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见鬼的是，她觉得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徐嬷嬷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眼前的场景让这个老嬷嬷忍不住怔愣了一瞬，才迟疑着开口道：“主，主子？”

　　她的声音将寝殿内有些暧昧的气氛打散，霍苒背过身去闷声问道：“何事？”

　　徐嬷嬷有些不敢上前，便站得远远地道：“启禀主子，药熬好了。”

　　“放在桌子上，你下去吧！”

　　阿窈目光惊恐地看着主子娘娘拿着那装了黑漆漆药汁的碗走过来，甚至还对着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她连忙抱住膝盖往床里躲了躲。

　　霍苒被她这幅真情实感怕自己杀她的模样气笑了，自己到底是在这丫头面前做过什么事，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会要她命的？

　　他索性伸出手去握住阿窈光滑的手腕，微微一用力便将她从床里面拖到了床边，紧接着把碗递到她面前，用严厉的眼神无声地逼迫她喝下去。

　　阿窈眼泪汪汪地端起碗来，捏着鼻子一股脑把这苦得要命的药一口气喝下去，五官随即被苦得皱成一团，不住地吐着舌头想要缓解一下这苦涩的滋味。

　　突然一颗酸甜可口的梅子被人轻轻塞了进来，登时缓解掉大半苦味。

　　阿窈睁开眼睛有些呆愣地看向正拍去手上糖粉的主子娘娘，方才是她喂了她一颗梅子么？

　　霍苒清咳两声，对着阿窈有些震惊的神情装出一副没看见的模样，转身走去了书房。

　　*

　　杜贵人的横空出世在后宫激起了极大的波澜。

　　当今圣上还是晋王的时候的确是个风流王爷，后院燕瘦环肥的美人不少，但是登基以后他突然清心寡欲了起来，即便是经过一轮选秀后宫也没扩充几人。

　　除去衍安宫那位，这杜贵人可谓是圣上登基后收的第二个妃子。

　　甭管从前在潜邸时皇后等人是如何勾心斗角，进了后宫这几位从前的妃嫔都有一个共识，那便是务必要将后晋封的妃嫔压得死死的。

　　那衍安宫她们是束手无策，这杜贵人可万万不能再失手。

　　因此玉娘铤而走险变成贵人以后，日子比起从前非但没有好转还恶劣了不少。

　　像她这样毫无势力的姑娘对上那些有地位有资历还有子女的妃嫔，当真是一丁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虞枝看着境况艰难的玉娘也觉得心酸不已，毕竟在她看来，玉娘会落得今日的遭遇，有很大一部分缘故是为了救自己。

　　又是一日请安结束，玉娘在皇后的坤安宫跪到膝盖红肿，被虞枝搀扶着回到长春宫的西厢房，听了一通正殿宫人的指桑骂槐后，脾气一向有些暴躁的虞枝忍不住哭道：“这样的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玉娘伸出手去拍了拍虞枝的头，虚弱地道：“总会熬出头的，虞枝啊，如若跟着我太辛苦，你不如先去找找阿窈，同她待上一阵子，待得我境况好转再接你回来。”

　　在听见“阿窈”两个字的时候，虞枝的眼睛便是一亮，伸出手去握住玉娘的手道：“对了！阿窈！玉娘，我瞧着衍安宫主子似乎对阿窈甚是宠爱，倘若她愿意去求求那位主子，让你住进衍安宫，这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虞枝越想越觉得这桩事是件几全其美的事情，玉娘得以投靠衍安宫主子解了目前的窘境，而衍安宫主子手底下也多了一个得用的人，她们三个人也能朝夕相处地住在一起。

　　想到这儿，急性子的虞枝便再也坐不住，拉住玉娘的手便要去找阿窈。

　　玉娘痛呼一声，让冲动的虞枝冷静下来，才开口道：“虞枝！衍安宫主子进宫这样久她的宫中都没有住人，岂会是阿窈说上几句便能改变的？过去一个宫女容易，过去一个宫妃太难了！”

　　她这一席话如同是一盆凉水，将情绪上头的虞枝浇得沉默下来。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丢下你的！玉娘，我们，我们就和阿窈提一下，万一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