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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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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窈顶着头上的淤青,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衍安宫。
彼时霍苒正在书房内写信,见她进来倒也没避讳她,只是随意地看了她一眼。
结果这一眼他便瞧见这姑娘额头上的伤,登时将手上的笔放下,站起身来朝着她走了过去。
阿窈坐在小圆桌前将头深深地埋起——虞枝被人抓走时的眼神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张婉儿死了,慎刑司怀疑是虞枝杀了她,就因为虞枝与张婉儿有过节。
尽管有玉娘证明虞枝一直跟她在一起,但是慎刑司并不在意虞枝的清白,他们只想随意地找出一个凶手来,了解一个不重要的小宫女被杀案。
阿窈有些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若论起原因来,她同玉娘本也可能被抓做替罪羊,只是她人在衍安宫,玉娘又是被景嫔器重的人,这才逃过一劫。
阿窈此刻心乱如麻,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被主子娘娘另眼相待,原本以为自己找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便可以对主子娘娘的看重平常心以待。
可是今天的遭遇让阿窈发觉,主子娘娘给她的庇护要比她想象的多很多,倘若没有了主子娘娘,也许她什么时候被人抓去乱棍打死都不知道。
主子娘娘自然是极好的人,只是阿窈自己无法接受,要全身心地依靠另一个人才得以活下去的境地,那太令人绝望。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头,便抬起头来瞧见了面无表情却眸色担忧的主子。
这一刻阿窈突然有些想要哭泣的冲动,事实上她也很快红了眼圈。
主子娘娘伸出手来抚上她头顶的伤口,疼得阿窈将眼泪又逼了回去。
眼下并不是为自己伤春悲秋的时候,她的未来如何还只是虚无缥缈的猜测,可虞枝就是危在旦夕。
阿窈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双手揪住主子娘娘的衣角就要给她磕头。
只是她的额头还没能触碰到地上,便被一只手有力地从地上拉起,紧接着对上了主子娘娘有些带着怒意的眼睛。
阿窈顾不得其他,急急地比划起来:【主子,求求您救救虞枝吧!】
她眼底含着泪一副真心焦急的模样,却瞧见主子娘娘的表情越来越冷,最后她放开了拉着自己的手,神情淡漠地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阿窈的心中猛然间似是被什么哽住,她呆呆地望着主子娘娘逐渐远去的背影,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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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玉润出宫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服侍主子娘娘的事便都落在了阿窈的身上。
徐嬷嬷看着心不在焉的阿窈叹了一口气,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不要太过挂怀,更不要记恨主子。】
阿窈红肿着眼睛摇了摇头,她哪里敢记恨主子娘娘呢?这天底下就没有一定要别人帮自己的道理,太过理所当然的人都迟早会遭报应。
可是她也没办法真的将这件事释然,那可是虞枝的一条命啊!
阿窈伸出手来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抹,勉强朝着徐嬷嬷露出一抹笑来:【嬷嬷,我想去慎刑司一趟。】
徐嬷嬷有些迟疑地望向那边书房坐着的主子,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点了点头。
阿窈便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带上些她做好的小点心出了衍安宫。
她先是去了长春宫准备叫玉娘一起,可是今日玉娘居然不在,这让阿窈有些局促起来,只好按着徐嬷嬷给她说的,一路摸索着往慎刑司走去。
徐嬷嬷指路的关键词是越走越偏,阿窈也的确是如此感觉,可是很快她发觉自己走到了冷宫外。
阿窈有些慌张地往后退了退,那不算大的两扇冷宫门陡然被打开,生得清秀的太监林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对于阿窈,林生是始终记得她的,且不说她差点被自己杀掉这一桩并不愉快的渊源,就是她冲着自己那一笑也够让林生无法释怀。
不过现下他见到阿窈却觉得有些亲切,毕竟她现在是在衍安宫主子身边当差。
阿窈却不觉得林生的模样讨喜,她吓得转身就要跑,生怕林生再扑上来杀她。
见小宫女脚下生风似地跑走,林生一点也不善解人意地追了上去,满心只想着跟阿窈解释一下,自己那日为人所迫并无恶意。
就这样一个追一个逃,好在冷宫附近人迹罕至,不然这样极其不合宫规的行为让人撞见,准得教他二人都把小命交代在今日不可。
阿窈气喘吁吁地一路乱跑,说起来她倒也是好运,无头苍蝇似的居然找到了慎刑司的所在。
看门的太监表情凶狠地朝着阿窈呼喊了几句,没能将一脸惊恐的小宫女叫停,倒是让她身后追来的太监止了脚步。
“哟,这小子不是林生么?”
几个看门的太监瞧见林生的一瞬,纷纷将阿窈丢到脑后,一脸讥笑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听闻你小子最近挺走运啊,张德祥那一伙子人都死绝了唯独能活下来个你,有什么诀窍告诉我们也听听?”
“还能有什么呢?人家不是攀上了衍安宫那位么?只可惜衍安宫主子可不愿放他这种低等太监污了衍安宫的地界。”
“对了,你又在衍安宫主子那得了多少赏钱啊?拿出来大家伙一起花啊!”
那太监被人围在中间一副可怜模样,可是阿窈这会儿顾不上管不相识的人,趁着看门的太监无人注意自己,忙急急地溜进了慎刑司内。
她今日的运气在好与不好之间反反复复,这会儿一进门便瞧见昨日将虞枝押走的带疤太监。
阿窈有些害怕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岂料那太监看见自己后却并没做出什么驱赶的举动,而是转身往里面走去。
她站在原地愣了愣,才拎着手上的小食盒慢慢地跟了上去。
虞枝的状态瞧着倒是还好,身上的衣物都是完整的,看起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刑罚,只是她眼底一片绝望,看着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不过在见到阿窈的那一瞬,虞枝的眼睛里重新散发出光彩来,她一下子冲到了栏杆前,对着阿窈不停地说着什么。
不过很快,虞枝便发觉出自己可能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忘记眼前人是个又聋又哑的姑娘,又重新绝望地跌坐在地上。
带疤太监将牢门打开,人便走得略微远了一些,将这里留给阿窈与虞枝。
阿窈连忙走了进去,将小食盒摆在虞枝的面前,把里面的小点心与后又放进去的焖牛肉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这一拿阿窈才尴尬地发觉,似乎是因着自己来时跑得太过激烈,以至于原本样子极其好看的点心现在已然是惨不忍睹一团泥状,倒是那焖牛肉看起来还算形状规整,只是沾上了不少点心屑,想来味道也会有些奇怪。
虞枝看了一眼被阿窈带过来的食物,突然就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我是不是要死了,这是阿窈你送给我的断头饭吗?呜呜呜……”
阿窈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来试图为虞枝擦去眼泪,可情绪崩溃的姑娘当真不是等闲人能够哄得好的。
原以为这样的吵闹会很快惊动那脸上带疤的凶恶太监,岂料却久久没有人过来,倒是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
阿窈眼睁睁地瞧着本还痛哭着的虞枝突然呆住,继而目光直直地望向自己的背后。
她也慢慢地回过头去,就望见一张熟悉但她并不敢认的脸。
外面的太监一脸讨好地道:“杜贵人,您要找的人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