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胧烟谷

41、姐弟（上）

　　许颜很少提及过去的事，即便被问，也是蜻蜓点水，一句点过。
　　大家对她的了解只限于云烟医学院毕业，和张院长是二院的同事。
　　许颜换了衣服，筋疲力尽拖着躯体下班。
　　她没看手机，完全凭本能走回去，回的是公寓。
　　当打开门，看到只剩家电家具的时候，还有些懵。
　　哦，对哦，她约的搬家公司。
　　许颜拍了下脑门，感慨笨的超群，继续无精打采的往新家走。
　　白淮效率还蛮高的，打个电话先表示感谢。
　　我天，五个未接还有一个微信留言。
　　“下班给我回电。”
　　她怎么早没看呢？
　　“喂？”——“白淮，我傻到又回了公寓。”
　　“你忘了？”——“我可能脑细胞用完了。”
　　“（气音低笑）赶紧回来吧，今天有麻辣鱼。”——“好！”
　　许颜一秒欢快的语调成功勾住了白淮的嘴角。
　　他把兄弟群的对话再次点出。
　　程思渺：“以你俩的进程，你在归队之前也不一定能给人套上戒指。”
　　熊易：“话不能这么说。大白，我看好你。同居啦，还有什么不能发生？制造点儿状况，输出点儿暧昧，都是可以的嘛……”
　　程思渺：“呦，熊招儿那么多，怎么还单着？”
　　熊易：“接人不揭短儿啊！大白呢？哥建议怎么样？嘿，怎么不吭？”
　　白淮：“我在想能实施的状况……”
　　熊易：“说说，哥帮你鉴定一下！”
　　程思渺：“你俩消停会儿。大白，许颜心理学很好，你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白淮：“不会。颜颜下班回家之后，智商基本为零。”
　　白淮：“你们说，跳闸停电怎么样？”
　　熊易：“这个可以！烛光晚餐……”
　　程思渺离开了会话……
　　许颜回到家，换了鞋，直接倒在了沙发里。
　　白淮把饭菜端上桌，“我看，你明天开始跟我一起跑步吧。”
　　“别……”许颜打了个哈欠，“那我连在手术室里也没力气了。”
　　许颜站起来，往餐桌走。“好香——什么饭？”
　　白淮复杂的看着她，“麻辣鱼。”
　　麻辣鱼……好像听过。
　　“你是不是和我说过？”
　　白淮叹口气，“吃饭吧。”
　　白淮还在思考着什么时候拉闸，许颜已经擦了嘴角。
　　“我吃饱了，谢啦。哦，饭菜钱AA吧，要不然我都不好意识吃了。”
　　AA？
　　白淮好看的眉再次皱起，“那就把碗刷了。”
　　许颜看了眼厨房，眯眼笑。“我还是全付吧。”
　　她打着哈欠回房，在支付宝搜索电话，然后，转账成功。
　　好困，洗漱睡觉！
　　白淮收拾厨房的时间里，许颜已经收拾好并关上了房间的门。
　　而他在看到手机显示的支付宝推送后，心情跌至谷底。
　　拿着烟，白淮在阳台上点了火。
　　许颜的窗帘紧闭，也不知道在卧室里做什么。
　　人生中，还没追过女孩。开局便是死局，白淮有些挫败。
　　微信提示音，白淮点开，是程思渺发来的。
　　“哥们，我就纳了闷了。许颜有什么好，让你这么上赶着？”
　　白淮嗤笑一声，灭了屏幕。
　　对呀，有什么好？
　　不细心，懒，贪吃美食，还吃不了几口又浪费食物。
　　他吐出一口烟，看白雾飘远又散。
　　可能这就是喜欢吧，说不清楚哪里好，就是不由自主想靠近。连流露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生怕稍显了轻浮，让她误会自己。
　　白淮看了眼手表，十九点半。她回来的时候那么累，难道在睡觉？
　　烦躁。白淮灭了烟，准备夜跑一圈。
　　换了衣服，掂起手机，刚打开门，一通微信语音打过来，名称显示：穆穆？
　　“喂？”——“是姐夫吧？颜姐是不是手机又静音啦？”
　　“啊，是。”
　　“那就和你说。姐夫，颜姐的弟弟来了，就在我们医院门口。他联系不上颜姐，打了院里固话。我们这儿固话在下班时间是转接到我这里的。听声儿小朋友应该也急坏了，您去一趟或者和颜姐说一声。”
　　“好，谢谢你了。”——“小事儿。”
　　白淮关上门，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颜颜？”
　　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
　　他转了下门，没锁。
　　屋里一片黑，许颜侧躺在被窝里，乌黑秀丽的长发散布整片睡枕。哦，还戴了个眼罩。
　　他走近，正要开口，发现许颜耳朵里塞着个橙色的东西，不像耳机。
　　轻轻把那玩意儿拿掉，许颜睡梦中感知到，摸了摸耳朵。
　　这个橙的，是耳塞。
　　屋里这么黑，完全没必要戴眼罩。这个小区绿化好，噪音低，常年警醒睡觉的白淮都不觉得需要到配耳塞的程度。
　　“许颜？”他轻轻唤了一声，没反应，又晃晃肩膀。“颜颜！”
　　小脑袋动了动，掀开眼罩。“恩？你怎么进来了，有事？”
　　刚睡醒糯糯的软绵语气，像极了两人夫妻时，许颜对他全身心依恋的样子。
　　白淮不自觉语气柔软。“你弟弟来了。”
　　正揉眼的许颜手势停顿，“我弟？”
　　白淮揉揉脑袋，笑着说：“是，快换衣服。穆穆说的，他联系不上你，着急。”
　　许颜回神了点儿，她摸索着枕边……白淮先看到，把桌上的手机递给她。
　　七个未接来电，两个是穆穆，下面……五个不同陌生号码？
　　“你慢点！”
　　许颜随手拿了个长风衣直接套在外面，“他在哪儿？车站？”
　　“你们医院门口。你就这样出去？”
　　“大晚上也看不见——你别挡道！”许颜把他拨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口罩。
　　颜颜脸小，一个口罩基本盖完了。
　　“你怎么不把墨镜也带上？”全堵着。
　　“大晚上的，想让我撞柱子？”
　　许颜回了个白眼，出屋换鞋，开门。手机那边正好接通……
　　“哎，穆穆，我弟就在医院门口吗？”
　　许颜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准备关门……
　　“是啊，我和姐夫说了，他去接。你可算知道看手机了！”
　　许颜关门的手顿了顿，抬头就看到门缝里白淮黑了脸。
　　许颜尴尬的笑笑，挂了电话。“你也去啊？一起。”
　　天呐，她刚刚确实忘记了他。
　　白淮看着她，上下扫了一圈，终是也跨了门。
　　“走吧。”
　　许颜暗暗咬唇，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两人在夜色中并肩前行，白淮似是有气，连话也不说。
　　“一会儿我弟那儿，你别和他说我们之前的事。”
　　白淮看也不看她，胸腔里发出一声不耐烦的：“恩。”
　　许颜心中叹气。不就是嘛，那是我弟，大晚上本就该我出来接。您老可以在屋里歇着啊。
　　晚上，医院高大的灯牌衬的整个楼都是明亮的。在这明亮对比的阴影里，有个瘦高的青年。远远看上去，有种颓颓的嫉世感。
　　“许瀚！”
　　小伙抬起头，往声音的方向望，看到许颜的时候，走过去，幽怨的看着她。
　　“你干什么呢？电话也不接。我没有手机，都是借的别人的电话。脸都丢尽了。”
　　许瀚连个包都没有，孑然一身。
　　许颜揪起他，提着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弟弟拎了半圈，突然开口，声音徒然高了八个度。
　　“你离家出走！”
　　许瀚瞥了旁边的白淮一眼，挣脱许颜的手。“你小点儿声，快三十的人了，有点儿稳重。”
　　“哈——”许颜冷哧一声，错身擒着胳膊就往下压。
　　“唉——放放放……”
　　白淮一眼看出许颜是有技巧的。“颜颜，松手。”
　　许瀚虽然让着她，可这种角度，还是容易折的。
　　许颜没理他，微微错了角度。
　　“啊……姐，姐！我刚无家可依、无处可去，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
　　许颜松了手，看着许瀚轻柔手腕，睨视的眼神硬生生气势十米高。
　　“再没大没小，我直接带你去医院。”
　　许瀚倒吸一口气，往白淮身后躲了躲。“你能别拿专业知识威胁人吗？你学的东西是救死扶伤的。”
　　“呵呵，你姐没那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