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还没死透》蛹酒

63、14

　　叶爵出院后，突然说要请兮尔吃顿饭，酬谢一下她美味的粥。

　　兮尔狂喜得不能自已，这是叶爵第一次明确向她示好，对她而言是里程碑式的。

　　不过她突然发现自己对洛承宽有了点依赖心理，没他在暗中撑腰，她还真感觉少了点什么。

　　于是，她干脆把吃饭的地点定在了洛承宽打工的一家咖啡厅。

　　去赴约之前，她拉着洛承宽来到男士礼品店。

　　这个周六是叶爵的生日，周末大家都不上学，她可能碰不上他，就打算今天买件礼物带给他。

　　她和洛承宽在种类繁多的货柜前转得眼都花了，洛承宽竟然比她挑得还入神。

　　他应该从没见过这么多花哨玩意儿吧。若换了轾轩，好东西见得多了，肯定眼睛都不愿往上抬。

　　洛承宽指着一个法式领带夹，“这个挺好看的，你不是说叶爵经常打领带去演出？”

　　那领带夹确实不俗，铂金的，制成了一头雄鹰形状，甚为气派。

　　兮尔托着下巴打量他，“你喜欢？”

　　“啊？我觉得还可以吧……其实我眼光也不太好，要不我们看看别的……”

　　“不了，就这个！”兮尔拿了两个，转头让服务员包起来，“你去年生日我在跟你吵架，也没送你什么，今天补上！”

　　“不用了大小姐。”洛承宽当即阻止她，可她已经去柜台交钱了，他快步赶上，“我又不打领带，要这个干什么？”

　　“以后你去了深衡，自然有打领带的时候。”

　　“我说了不要，你送给他，又送给我，这算什么？”洛承宽脸色微变。

　　兮尔见他两条眉毛像黑云似的，压得低低的。

　　她愣了愣，诧异地笑了一下，“不就一件礼物吗？你上纲上线干嘛？你喜欢，我就买给你，咱俩谁跟谁？”

　　“我不喜欢。”洛承宽慢慢从柜台上拿起那礼品，“你给退了吧。”

　　“凭什么你说退就退？”她真没见过这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人，声音也不由得高了八度。

　　“我不想要这样的东西。”洛承宽抿着嘴角，面无喜怒，转向服务员，“麻烦把这个退了，谢谢。”

　　去咖啡厅的路上，兮尔一直都没有跟洛承宽说话，过马路时，他想拉住她，她也是甩手就走。

　　到了地方后，洛承宽就自动消失了，叶爵已经等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为兮尔拉开椅子。

　　他修长的身形，俊朗的微笑，真是怎么看怎么养眼，兮尔心中乌云转晴，取出了那个宝蓝色的小礼盒打开。

　　叶爵受之惶恐，连声说不能收女孩子这么重的礼。

　　兮尔粲然一笑，“那你请我吃饱一点，不就扯平了？”

　　他们翻开菜单点菜，叶爵叫了一瓶红酒，上菜的侍应生走到桌前，拿出开瓶器，兮尔猛然发觉这只开瓶的手是洛承宽的。

　　她抬起头，见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副黑框眼镜来戴——叶爵本就没见过洛承宽几次，更不会留心一个侍应生的相貌，加上眼镜掩护，自然认不出来。

　　兮尔想起了此人方才的可恶，一只脚偷偷伸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用自己高跟鞋的鞋跟在他脚趾头上碾了几下。

　　可洛承宽的脸色没有变动，倒酒的手势也有条不紊，没洒出一滴，这是何等的耐力！

　　他微一鞠躬就走开了，“两位请慢用。”

　　兮尔见他那个死样，相当不甘心。

　　她知道，他肯定会在什么角落里悄悄注视她和叶爵这边的动向，所以，她更要好好吃饭，跟叶爵情投意合，气死那个呆子！

　　她和自己的白马王子吃吃聊聊，杯子碰得锵然作响，从西欧古典乐聊到现代跨界乐，从投河的舒曼聊到配乐大师久石让，各种话题，一拍即合。

　　兮尔没想到叶爵这块难啃的骨头竟然还被她攻克得颇为顺利，这反倒让她丧失了一些挑战欲。

　　然而，上帝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挑战很快就来了。

　　突然，她感觉到身侧的窗外站了个人，转头一望，魂差点吓出来。

　　乔娅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孤身站在餐厅外面，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穿透玻璃，直勾勾朝他们刺过来。

　　兮尔差点把红酒喷一桌子。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选靠窗位？

　　不出一分钟，乔娅来到了这个二人桌前。

　　“好巧啊，在这儿碰上你们。”乔娅呵呵一笑，“开小灶来的？也不叫上团里人，真不够意思……”

　　“这么巧，乔娅，你出来逛街的？”叶爵显然也有些错愕，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哦，我和兮尔正商量着演出结束后，请全团人吃大餐呢……”

　　“你们一起请？都合计好了？”乔娅笑肌跳了跳，“对了，我也还没吃饭呢，可饿坏了，坐下来和你们一块儿吃行不？”

　　“呃……”兮尔觉得自己已经面瘫了。她希望叶爵拿出男人的气魄，严词拒绝！拒绝！

　　然而叶爵的好教养实在不容许他让一位女士饿肚子，“哦……当然可以啊……”

　　乔娅也不客气，举起手上的购物袋，绕过兮尔的头，放到沙发里侧去。

　　就在这时，她的胳膊忽然被后面的一个男人抓住了。

　　乔娅一双锐眼瞪向这个侍应生。只见他毕恭毕敬地站着，“小姐您好，是这样，您上次在我们这儿消费了五百元还未支付，请问今天是否可以结清了呢？”

　　兮尔憋着笑，不知洛承宽又打什么坏主意。

　　他低垂着头，很好地藏起了脸，乔娅当然看不出他是跟兮尔一伙的，“你认错人了吧？”

　　“乔小姐，您经常来我们这里吃饭，我怎么会认错呢？上次您和男伴一共消费了558元，男方没带钱，就先赊着，已经赊了好些日子了，想必您今天是来……”

　　洛承宽说得不错，乔娅确实来这儿吃过几次饭，但赊账却是他虚构的。

　　“你胡说什么！什么男伴？”乔娅急急地望了一眼叶爵的反应，“我没欠钱，你们什么意思啊？敲诈是不是？”

　　“瞧您说的，我们怎么敢敲诈呢？本店的诚信一直是有口碑的，您可以上网查一下，我们在业内的排名也是非常靠前的，平均四星半，餐点也很卫生，你看，柜台那边还有电视，在转播厨房的监控……”

　　“够了！”乔娅暴躁地挥手打断，“找你们领班经理来！我还就不信了，世上还没个说理的地方……”

　　“我们领班经理正在后面监督工作，可能无法抽身，请乔小姐随我来，我们的数据库里有您的消费存档，可以调出来给您看。”洛承宽的声音有一种职业化的谦和，“乔小姐一定是贵人多忘事，看到记录后必定能想起来。”

　　“少来这套！我就在这里跟你们对质！”乔娅一身正气，大喊大叫。

　　周围的客人都扭着脖子看过来，其他侍应生也驻足问洛承宽，“咋回事啊？这谁在撒泼啊……”

　　叶爵好心地说，“乔娅，如果你暂时没有闲钱，我可以替你垫着……”

　　“我不差钱！我不能让他们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好的，乔小姐，对质当然可以，我来为您回忆一下那天的场景。”洛承宽向对面一指，“您和男伴去了那头的情侣专座用餐，男方对您非常大方，点了294元菜，叫了150生鲜，一瓶红酒，还有两盏烛光……这些账目都在我们电脑里，日期应该是5.20，那天我们有表白节的店庆活动，为您和男伴打了个七五折……”

　　“住嘴！”乔娅纵身拦在洛承宽和叶爵中间，气势顿软，“别说了！那什么，好……我跟你去看数据库行了吧？我还会怕了你？快走！还走不走了！”

　　“这边请。”洛承宽侧身为她引路。

　　叶爵一脸莫名，而兮尔一脸纯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兮尔和叶爵把餐后甜品都吃完了，乔娅依然没回来。

　　她的包还在沙发上，手机也在里面，叶爵两次离座去找她，都没见着人。

　　没办法，他们只好等下去，继续刚才没聊完的话题，渐渐又热火朝天起来，忘却了时间。

　　直到餐厅快关门，乔娅终于露面了，气得一脸紫红，说那侍应生带着她绕了半天路才找到经理，又费了半天劲才打开数据库，她在经理面前自证清白了好半天，那侍应生才终于“哦”的一声承认他确实弄错了，经过查询，数据库里欠账不还的另有其人。

　　乔娅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投诉！我要投诉！”

　　这件事直接导致洛承宽被咖啡厅开除，这就是兮尔浪漫晚餐的代价。

　　几天后，她陪洛承宽去财务部结工资，抡了抡他的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回头咱们找个更有油水的兼职，这种破店算屁啊！”

　　洛承宽笑笑没有说话，抢先步出店门，插着兜，埋首走路，藏好眼底的失落。

　　他并不在乎自己做过的事能否在她心里激起回响，让她有一丝的感动。

　　她曾问过他，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他当然知道。

　　喜欢她，就是一切都为着她，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她呼叫的时候他都在，她说了的，他要替她去得到，即使没有说，他也听得见。

　　爱不就应该是奉献的，是盲目的吗。

　　也许只有爱着她，他才觉得自己这一生没那么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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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高甜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