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还没死透》蛹酒

217、39

　　傅轾轩卸下了笑容，上前几步，轻轻捏住虞荟的下巴。

　　“我父亲离家前已经准备万全，留给我一份李啸龙的‘履历’，一小时前，我把样本发给了李啸龙，如果这份东西落在他的任何仇家手上，或者落在哪个媒体的耳朵里，他都死无葬身之地，在无法销毁这份资料之前，他够聪明就不会再宣战……虞荟，就算你把海汐的照片贴满全世界，傅家也不会少一块肉，而只要你那么做了，我会把李啸龙的事情公之于众，然后，再亲手宰了他，用最让他生不如死的方式，我说到做到。”

　　虞荟的眼泪都干枯了，“好，我输了，轾轩，我输给你了……你想要怎么对我？”

　　“虞荟，我曾经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傅轾轩细长的眼睛柔情地盯着她，“可你不过是因为他才接近我……我不明白，你那么好，在学校的时候，功课没的说，又有头脑，到哪里都吃得开，为什么要做他的卧底，还为了他怀孕休学？只是因为你爱他？”

　　“没错，我是爱他，从小我在姑姑身边生活，没有父亲，没有任何男人关心我，只有他！十多年前我姑姑开茶艺店，他的小弟常在那一块收保护费，害得姑姑好苦，我去求情，就认识了他。”虞荟睁着眼，痴痴地诉说，“再后来上了高中，只因为我是你的同学，才被他相中了……明明不适合干这一行，不懂尔虞我诈，我也要逼着自己做下去……可结果还是失败了，你没有喜欢上我，他也不爱我，从头到尾我只是最荒唐可怜的一个……”

　　“被他这样的男人控制，是什么下场，你不会预见不到！难道你一辈子不摆脱他？就带着小茗这么陪他耗？”

　　“我摆脱不了！他毕竟是小茗的爸爸，是我爱的人！”

　　“哦，可你又对他了解多少？他说过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会不会误了你和女儿的一生？”傅轾轩追逐着她躲闪的眼神，“如果有一天你要自保，该用什么办法对付他？如果有一天他想除你，你又有什么退路？你想过没有！”

　　“我怎么样都无妨，只要他不会伤害女儿，这就够了！”

　　“你怎么知道你女儿不是下一个你？怎么知道女儿长大后不会成为铜蛇庄的牺牲品？虞荟，我花了一个晚上看我爸留下的资料，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傅轾轩抓紧了她，“虞丹霞是你姑姑的名字对吗？你知道她在那份资料里出现的频率吗？你知道你成为了第二个她吗？”

　　虞荟像被鱼骨卡住一般，伸长脖子抽动，“你在说什么？李啸龙和我姑姑根本不认得……”

　　“你知道他把你姑姑当什么吗？知道你姑姑为他做过多少违法的事吗？他们之间有多少你不知道的关系？这份资料里还有多少内容，只要你攥住了，就能帮你脱离李啸龙？”傅轾轩手上多了一个U盘，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就不想看看？”

　　虞荟正要去拿，他却狡猾地往回抽了一下。

　　她也不再向前，转而去捂自己的脸，“我不想看……我相信他，我相信他！”

　　“很好，你相信他，这是自然的，他毕竟是小茗的爹，可如果最后你连小茗都失去了呢？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去母留子？你姑姑当年突然亡故，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想完全占有你！”

　　“你住口……别再说了！这都是你的猜测！我不会被你耍……”

　　“或许是我多心吧，你为什么不自己看一看？”傅轾轩慢悠悠的，“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女儿的将来打算，你说呢？”

　　虞荟转过身子望了一眼女儿安静的睡床，久久地站着不动。

　　最后，终于示了弱，“你要我拿什么来交换这只U盘？”

　　傅轾轩把扁平的U盘横着，搭在一只喝干的玻璃杯沿上。

　　“我想，李啸龙也在查我爸的下落吧？他想把人质夺到他手上……相比起警察，铜蛇庄内部的消息会更准确。你听着，我要知道我爸被关在什么地方，我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为此我可以做任何事！李啸龙得了什么消息，你统统告诉我，我要你做我的卧底。”

　　卧底这个词让虞荟又哆嗦了一下。

　　傅轾轩拉开一罐啤酒，往杯子里倒，泡沫绽裂。

　　“我父亲危在旦夕，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你不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卖给别人，难道这世上就只有你能给我情报？说不定我的买家会是桃派——对了，这个不防水。你把握机会。”

　　傅轾轩扯高易拉罐，拉出一道水柱，啤酒沫腾起，酒水激荡上涨，杯子开始震动。U盘摇摇摆摆，就快要坠进去……

　　“停……停手！”虞荟惊呼，“好，我答应你！”

　　傅轾轩手一收，竟有泪意涌上，心头大石落地。

　　他将U盘从杯口抄起，用力地按进虞荟手心里，“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海汐的照片，你有没有给过李啸龙一份？”

　　虞荟被他钳制得痛了，“我没有。”

　　“为什么不？”傅轾轩说话的气息吹着她滚热的面颊，“你不该对他忠心耿耿吗？”

　　“我也是会内疚的。我没有那么十恶不赦，我不想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海汐，不留给你！或许，我只是自私吧……当你知道我做得没那么绝，我希望你还有可能原谅我。”

　　“你很需要我的原谅？”

　　“如果有一天，我和李啸龙掰了，无处可去，我能想到的人还是你，我不愿意彻底杀死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拍下了海汐的照片，但没有把它交给李啸龙，他一向宠我，我告诉他，我不想给他看别的女人的裸-体，他也由得我去，让我全权负责这件事，那封邮件也是我发给你的，这些天，我天天挂在电脑上等你回复……可我等来了什么？”

　　傅轾轩不动声色地听着，可虞荟还是能看出他牙根跳突，强按怒火。

　　“好，虞荟，我就信你一次。那只U盘会改变你对李啸龙的所有看法，你要做好跟他撕破脸的准备，就不能跟我也撕破脸……你把海汐的照片删光，我们既往不咎。”

　　虞荟打开家用电脑，把他说的东西全部清空，整个人一直在抖。

　　傅轾轩抱拳静静看着这一幕，目不稍瞬，提醒她，“还有其他备份？”

　　“有。”

　　“是不是在这里？”他抬手摸向了电视柜后面。自他进门，直到挑破话头，再到哄睡小茗，他留心过虞荟不下三次望向了这个地方。

　　虞荟点了点头。

　　傅轾轩温和地微笑，“我给你机会，把所有备份放到我面前，让我看着它们消失，如果你有遗漏，我会知道的，到时候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直到把每一个硬盘剪碎，扔进抽水马桶，傅轾轩才停下手来。

　　虞荟想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毫不保留，会不会让他往后念着她的一丝好？

　　半夜，她独坐在电脑前，认真看完了傅轾轩给她的每一点东西。

　　傅轾轩则钻进了便衣警车，跟着警队连夜驱车出城。

　　城外的雪还幽幽地飘着，郊野积着厚厚一层白，滴水成冰。

　　分别前，虞荟说的话还在傅轾轩脑中盘旋——

　　除了经营铜蛇娱乐行之外，桃李二人还有许多副业，要进行大量货运，一部分是常规货物，用来掩饰另一部分的走私与贩毒。

　　不论哪一路生意，走货时都会开十几辆车陪跑，以迷惑警察。

　　警方不清楚哪次运输夹有私货与毒品，也不知道在哪辆车上。警力有限，通常只会盯概率比较大的几条路线。

　　而最近，在警察盲区里的一辆桃派的运货车，会定期去人质的关押点，送补给，也偶尔送韩十三去“探望”一下。

　　现在不清楚是哪一辆，只知道大约在城北山区方向。

　　顺着陪跑的车辆继续摸排，总会露出踪迹的。

　　……

　　“哗啦——”

　　傅霆海一个激灵，全身条件反射地抽动，头后仰撞在墙上。

　　冷水的刺激将他从昏迷中连根拔起。

　　韩十三的小弟把水桶撂在一旁，“老大，人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