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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37 ...

  •   兮尔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把她送到卧室。

      丁菀没有去管女儿,只是一直哭天嚎地,说要救回丈夫。

      洛承宽蹲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像一名靠墙蹲下的犯人。

      葛副总面无表情地对他说,“现在只希望你全力配合警方工作,救出傅董。”

      不久,警察来到傅宅通报了调查进度。

      这天是2016年1月17日,案件被正式命名为“1.17”绑架案。

      目前已确定,人质交换是在岭城火车站进行的,监控显示:傅霆海最后被带到停车场方向。

      警方正在逐一盘查当时离开火车站的每一辆车。

      另外,傅董去火车站途中乘坐的出租车上,司机发现了一只钱包,里面除了一张纸币写有“报警”的信息之外,只有夹层里的一张照片。

      傅轾轩立刻接过一看,狠狠怔住。那是父亲年轻时,与一个穿旗袍的女子站在一起所摄。

      照片边缘因老化而起毛,还有一道不平的切割痕迹,像是用剪子剪下来的。

      阿玫从他身后探头,大着嗓门说,“这个女的,怎么有点像海汐姐姐?”

      傅轾轩双手猛震。

      “少爷,收好吧。”葛副总走过来替他合上钱包,“傅董也许是怕照片被绑匪毁坏,才放在车上没有带走,我们也该保管好它。”

      警方又对傅家各个成员,尤其是洛承宽兄妹做了一些询问。

      因为洛承宽是涉案人员,警方将他带走了。

      傅轾轩和其他人也先后去了警局沟通,本想在警方监听下与绑匪通话,可是一直等到夜深,无论是家里的座机还是每个人的手机,都没有绑匪的来电。

      ……

      “滴答,滴答——”,静夜中,不知家里哪个水龙头没有关好。

      一滴滴,如更漏一般。

      又像为情所困的女子划伤腕口后,打在池子里的血。

      兮尔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她没有去寻短见。

      只是从这声音联想到,如果她为这件事自杀了,得有多丑,多可笑?

      她才不会那样呢,为了一个洛承宽,就反过来糟践自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该好好爱惜……

      可是,母亲下午说什么来着?她是个孽种,都不应该被生下来吗?

      没有人对兮尔解释什么,可只要留神去听,客厅里的激烈争论还是传入耳朵。

      尽管他们都压低了声音,但说到紧要关头,总会有人情急抬高音量。

      然后兮尔就听明白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嫁给洛承宽的咎由自取。

      整个家庭都要尝她带来的苦果!

      什么婚姻,什么爱情,她傻乎乎往上凑,唯恐他不要,其实只不过成了他复仇的工具。

      在他眼里,她算什么呢?

      一个仇家的女儿,他再怎么骗也不会有负罪感……

      做她的丈夫,只是他的职业,是个慢慢收网的猎捕。

      他不在乎她知道真相后,会不会伤心欲绝。即使有那么一瞬间在乎过,也要给他的亲人让位。

      他的亲人才是他的信仰。

      为了养母的托付,他可以来到这里,忍辱负重,与这罪恶的一家子纠缠。

      兮尔这才琢磨过来,她真以为洛承宽那么迷恋她,非她不可吗?

      她好自大!

      洛承宽绑她到荒岛,不就是为了救阿玫?

      最危难的时候,才最见真心。

      或许在洛承宽心底,那个他称作“妹妹”的女孩,才是他无名份的妻子吧。

      那么父亲呢……

      父亲心中无名分的妻子,夹在他和母亲之间的那缕幽魂,就是闵心阿姨了。

      阿姨看上去什么都不说,心计却那样深沉……

      把他们所有人当傻子一样,毫无慈悲地玩弄、凌-虐。

      可是谁又能说她错了呢?

      那样的血仇,谁能遗忘?

      阿姨显然做不到。

      兮尔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松散地打在窗玻璃上。兮尔下了床,腿好似不会走了,扶着家具才能踱到窗边。

      她开了一点窗,伸出手去接那雪花,冰得像无数小刺戳进手心。

      这样的日子,父亲一定很冷……

      他穿够衣服了没?有没有热食可吃?他在什么地方受折磨?为什么自己不能替他受?

      窗扇猛地被风撞开,拍向她肩头一阵钝痛。

      帘子漫卷狂舞,冬天的风那么野蛮,吹得屋里的许多物品都摇晃起来。

      只听得铃啷之声,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翻倒了……兮尔的眼睛一下子睁圆,惊恐地发现,那里还摆着一对结婚娃娃!

      是阿玫送她的新婚礼物。

      身着大红喜服的新郎新娘正在狂风中疯狂甩头,仿佛吃了摇/头/丸一般!

      这个房间原本是按照婚房布置的,现在所有婚庆挂饰都被收了起来,墙上的婚纱照也取下了,只留个微白的方块印,家人一定不想让她再触景伤情。

      可偏偏剩了这对娃娃!

      或许是个头太小,放在一堆化妆品中间被忽略了,此时就在那里摇首摆尾地嘲笑她……

      被大风一扑,其中一只娃娃的脑袋掉了下来,甩在她面前的地上,彩瓷四分五裂。

      那是新娘!她的凤冠碎了,头骨碎了……那就是、那就是爱错人的下场!

      兮尔抱着头尖叫,仿佛害怕自己的头会断裂,“啊——!不要——不要——!”

      楼下,她的弟弟第一个听见了她的呼喊。

      这天晚上,他本来一个人坐在客厅等电话。寂静的世界里,数着秒针,不让自己堕入焦虑。

      对面的沙发上还搭着父亲的一件大衣,茶几上是父亲平时待客的茶具,微微脱了釉,旁边搁着一副低度数玳瑁老花镜。

      看着这些东西,傅轾轩不能接受它们的拥有者现在生死未卜的事实。

      久不吸烟的他捻熄第三根烟蒂的时候,手机一震,是封邮件。

      傅轾轩首先就想到绑匪来信,急忙点开。

      匿名的地址,发的是个压缩包,他的手机读取不了。

      沙发上搁着一台手提电脑,他挪到膝上,飞快操作,下载,解压。

      很快,一系列图片和视频列满了屏幕。

      傅轾轩只看了一眼,脑子里就炸得血肉横飞。

      屏幕的白光仿佛带毒的箭簇刺在他猝睁的眼睛里,他剧烈地抽搐起来。

      只见白色的肉-体,蜷缩在雪白的床单上,摆出羞耻的姿势,疤痕与隐私部位全都一览无余,而身体的主人两腮烧红,双目紧闭,不是海汐又是谁?

      一声暴烈的脆响,傅轾轩握碎了一只水杯,拳头死握着,玻璃深割入骨,脑中的血管发出崩溃的哀吟。

      他想杀人,想毁了所有!

      海汐就在那些照片和视频中赤着身子,被人从各个角度特写,做出不雅状。

      最后一张图片是几行饱和度极高的红字,对他下达正式通牒——

      如果想换取海汐的裸-照不公开,就用他傅家继承人的身份,为铜蛇庄李派谋利……

      李啸龙非常清楚深衡现在的势力分布。傅轾轩身为独子,一旦继承父亲的股权,再加上姐姐的以及部分可以从洛承宽名下收回的份额,就拥有了深衡的绝对控股。

      他姐姐不过是个嫁予豺狼的无脑女子,葛副总也是愚忠之臣,傅轾轩越过他们,襄助铜蛇庄介入公司核心,不难办到。

      即使傅霆海命大,遗产暂时落不到儿子头上,可是,正值傅家大乱之际,傅轾轩的正统权力必然会被无限放大,有他在深衡做内应,李啸龙何愁不能成事?

      谁不知道,傅少爷是个黄口小儿、多情公子,每天在风月场里寻开心,对于父辈的生意一直事不关己。而且,听说他对未婚妻用情颇深,肯定十分在意那些照片的流出。

      这买卖,有做头。

      夜深如墨,从客卧的门缝里可以看见——傅轾轩坐在客厅里,对着电脑,像个睁着眼的死人。

      他的脸白得凶残,砸在键盘上的指骨血汪汪地凸起。

      这个画面让客卧里的人非常好奇,可还没等瞧出门道,楼上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显然是傅兮尔。

      傅轾轩迅速关掉了什么页面,啪地合上电脑,飞奔上楼。

      整座宅子都闹腾起来,人人都往大小姐那儿跑。

      客卧里的女子也不甘落后,踱了出来,脚步却在电脑前停住了。

      电脑盖缓缓翻开,上头映出阿玫的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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