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还没死透》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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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荟摁响海汐公寓的门铃时，能听见低低的音乐声飘出来，是王菲的《新房客》。

　　海汐一手执着画刷，一手开了门，惊喜了一下，“虞荟？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你家老板娘？”虞荟气喘吁吁，肩上还背个大包。

　　“哪能啊！快进来，什么时候到的？吃饭了吗？”

　　“陪客户吃啦。”虞荟笑着随她进屋， “我来首都出差的，忙完了正好来看看你，你在这边住得惯吗？哇，屋子好香啊……这么多绿植呢。”

　　“我挺好的，这边常有霾天，我又闻不得花粉，就摆了这些绿植。”海汐调低了点音乐的音量，“孙姨不在，一个人怪冷清的，幸亏你来陪我啦。”

　　“我看孙姨为婚礼忙前忙后的，一闲下来就给你打电话，‘哎呀，小海汐，吃好睡好没有呀？’他们都可疼你啦。”

　　“又取笑我了，没能参加兮尔的婚礼，还是挺遗憾的，看了轾轩发的小视频，也太甜了吧！……对了，丁阿姨去了吗？”

　　“哪能啊，影子都没见着，你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两人唠了会儿家常，屋里的暖气片烧得越来越热了，虞荟却还裹着大衣。

　　海汐听说岭城那边是雨雪天，看样子她是冷坏了。

　　“光顾着说话了，你想喝什么？”海汐走进厨房，“我刚榨的梨汁，要不要来一杯？还是温热的。”

　　“行啊！”虞荟豪爽道，“不过我今天可自带了酒水！”

　　说着，她从背包里取出个光亮的细脖酒瓶，瓶内的果红色液体叫人食欲暴涨。

　　“咱们酒吧新出的曼珠沙华鸡尾酒，带一瓶给你尝尝！”

　　“哇。”海汐拎着一樽梨汁和两个玻璃杯坐到虞荟对面，“卖相不错啊。”

　　“我敢保证，这会是本季度最火的酒，妖艳，入口烈甜，却不易醉。”虞荟借着灯光，观赏酒的色泽，“调酒师小赵可说了，这是他的力作！他一直都是你歌迷，听说你要嫁轾轩，哪个粉丝不失落啊？我这趟来，他叫我一定捎给你，让你夸夸他！”

　　“夸他是自然的，不过我明早还做兼职呢，喝醉了怕不好。”

　　“都跟你说了，度数低，不易醉，你都是豪门儿媳妇了，还那么上赶着做兼职，我真佩服你！”虞荟自来熟地在厨房的餐具柜里找到了开瓶器，“人生至喜之一，他乡遇故知！你不得好好陪我喝一杯？”

　　虞荟说自己在酒吧喝腻了这酒，今天就不沾了，倒要尝尝海汐的梨汁。她们推杯换盏了起来。

　　那鸡尾酒果真很甜，劲儿也不大，喝起来烧心而爽快，像清艳的温泉水，舒适得人要睡过去……

　　海汐最后一次拿起杯子的时候，手一歪，酒水倾倒了，诱人的淡淡血红。

　　但她眼里的另一个颜色却更加突显出来——

　　那是虞荟脱下了大衣，露出了毛衣上一串绿色的宝石。

　　海汐歪靠在茶几上，撑着将睡的眼皮，“虞荟，你今天的项链真好看。”

　　“谢谢。”

　　虞荟抚了抚脖子上的祖母绿项链。

　　待得海汐睡去，她起身将剩下的半瓶酒倒进了洗手间的下水道，又从包里取出了半瓶没兑迷药的，摆在茶几上。

　　她拉上窗帘，锁好大门，铺开早已备好的白色酒店床单，换下了海汐卧室的格纹套。

　　然后把海汐从茶几上扶起来，将她安置在卧室那张凌乱的大床上，开始脱她的衣服。

　　直到海汐整个人赤条条地暴露在虞荟架起的灯光下。

　　身上的丘陵起伏、统统尽收眼底。

　　虞荟不得不感叹，海汐是个纤细动人的姑娘，偏偏美中微瑕，大片的烧伤疤，实在太碍眼，从脖子蔓延到了腿，仿佛光华的圣女雕塑上，爬满了肉虫。

　　男人见了就不会膈应和作呕吗？

　　打开衣柜，翻出一套海汐夏天的衣服，揉乱了，连同她的内衣一起扔在床脚。

　　微调了一下灯光，给海汐拍起写真来。

　　一张“酒店大床”，几件脱掉的内衣和夏装。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知道裸//照是什么时候拍的，也许是夏天的，自然也就不会猜到是何人所拍。说不定是海汐出去跟别人开房了呢。

　　海汐脸色晕红，半边身子在强光的照射下。那些疤痕，如同蛇蟒的斑环一样闪光。

　　虞荟摆弄了一会儿她，让她做出几个撩人的姿势。

　　轾轩爱着这副躯壳吗？那么就让他看看它的丑态吧。

　　虞荟承认自己嫉妒过海汐，不是心里对轾轩放不下，只是因为海汐能被他这样的男人全心全意爱着，太走运了。

　　而虞荟自己，就算为男人付出再多，得到的除了这串祖母绿项链一般冰冷华贵的首饰，就是他雁过留情后一个孩子。

　　他用这两样东西，来犒赏她的辛苦、贤惠与忠诚。

　　同时也把她套得更深。

　　从她的少女时代开始，李啸龙就是她的太阳，她的世界一直以他为圆心而旋转。

　　李啸龙是做赌场出身的，会做漂亮的纸牌手工，折了好大一束桃心花束送给她，作为定情信物，赢走了她的心。

　　然后，他说要教她折，就把她带去了床上。

　　虽然她知道，他的女人多得是，在他心里她不会有任何不同，可她还是放纵自己，沉迷于他的怀抱。

　　李啸龙叫她去做轾轩的女朋友，因为轾轩是深衡的正统继承人。

　　只要她以这个男孩喜欢的方式留在他身旁，成功率就很大。

　　这是李啸龙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她怎能不从？

　　她摸透了轾轩的心思，知道他恐惧父母婚姻围城的不幸，在感情中想要绝对的自由。

　　所以，她从不把他逼得太紧，开心时聚一聚，腻了就互不打扰。

　　名为恋人，实为伙伴。

　　她以为这样就能长长久久。

　　可是，海汐出现了，只要她一出现，傅轾轩就变了。

　　他变得神不守舍，开始渴望被那个女孩注目，甚至被永远束缚。

　　即使海汐并不乖巧大度，要的也比她虞荟多得多，可傅轾轩眼看着整颗心都丢了。

　　这个女友的位置，虞荟是保不住了。

　　李啸龙嘴上没什么，心里必定还是责怪她的。

　　但，即使没有海汐，虞荟也无法继续呆在傅轾轩身边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有了李啸龙的孩子。

　　刚知道这件事时，她心乱极了，李啸龙肯定会让她去堕胎的。

　　可是，她很犹豫，这也许是她挟制他的唯一机会了。

　　李啸龙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她一个小家吗？即使不是名分，只要她能守着孩子过下去，而他偶尔来看看就够了……

　　她不想再去当卧底，再为这个孩子积孽报。

　　可是李啸龙命令她迅速流产，如果她成了一个单亲妈妈，只会失去女性色//诱的魅力。

　　虞荟不肯，和他闹崩了，执意生下了小茗。

　　小茗长到四岁，李啸龙一次也没来看过这条至亲血脉，只让属下的兄弟伺候好她们。

　　属下也劝过虞荟，“其实老大心里，是有你们娘俩的，从没有女人能让我们老大这么上心，您也知道他这样的男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虞荟也看出来了，自己是李啸龙身边地位最高的女人，所有属下都叫她“嫂子”，所有的任务，无论她完不完成，李啸龙都不会说她。

　　这样的待遇，总是让那个比她年轻一大截的小卧底吴云艳羡不已。

　　可是虞荟不满足，她想要他的爱，即使那东西不存在。

　　从傅轾轩的女友退居普通朋友后，她对于李啸龙就没多大用了，可是李啸龙依然宠她，时不时拿些新奇礼物逗她开心，甚至天价拍下一串祖母绿项链送给她。

　　但这一切都是有附加条件的。

　　随项链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记载着盐镇车祸的旧报纸，以及二十年前深衡狄总的一份资料。

　　李啸龙让她查明车祸内幕。

　　虞荟听说了，狄总这个人，是傅霆海以前的老朋友，犯了重罪才偷渡出国，在国外做的是和李啸龙一样的营生，却比李更有经商之才、走险之勇。

　　李啸龙唯恐狄旭越做越大，抢占市场，想除之后快，于是对他做了背景摸排，才发现了这场离奇的车祸——

　　肇事者是狄旭的父亲，车祸间接导致了深衡与温建的商战。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可虞荟还没有来得及办这件事，女儿小茗就出了点乱子，韩十三深夜闯入她家，刀架在睡着的小茗脖子上。

　　虞荟把惊叫声咽了下去，“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她当然认得眼前的男人，只是桃派的一个喽罗。

　　可是这个男人却有眼无珠，不认识她——她是卧底，一向在暗处。

　　韩十三的神色看起来像是赶时间，病急乱投医，“别问我是谁！闵一玫认识吧？明天她会陪她妈妈到星烬酒吧打听一个人，我要你证明，那个人已经死了，是急病发作！……若你有半句说错，你女儿……咔嚓！”

　　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虞荟当然不怕他，他再嚣张也是个替人跑腿卖命的，李啸龙一个喷嚏都能崩死他。

　　但她还是唯唯诺诺照办了，因为她很好奇，这里头搞的什么名堂？

　　她通知酒吧所有员工，如果闵一玫母女来打听人，凡事就说不知道，别说漏了。

　　第二天，她们母女果然来了，虞荟这才惊闻，她们要找的竟然是“白小水”。

　　虞荟把那位阿姨叫到一旁，告诉她，这里的员工大部分是新聘的，不了解情况，其实白小水当年已经哮喘发作死在了出租屋中，她没有父母和亲人，只有自己作为酒吧的第二任老板出面为她安葬。

　　阿姨得到这个答案，很快就离开了。

　　不久后，洛承宽和兮尔的婚礼如期举行，虞荟坐在台下，想起自己也曾渴望穿上白纱，新郎不会是李啸龙，反而应该是轾轩的模样。

　　她本以为自己努力一把，就可以当个傅少奶奶。可是现在，却是洛承宽比她占得先机，成为了傅家真正的一份子。

　　李啸龙告诉她，洛承宽婚后可能马上就有动作。

　　她不能再等了。

　　所以她今天就站在了这里，津津有味地看着相机镜头里一/丝/不/挂的海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