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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幺听完他的叙述,耳上木坠前后虚晃,“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徒弟。”
“那你应该很明白他了,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陶幺说着面容皱绷,将那面镜子掷在墙上,顿时碎片泼溅。
她用脚踏着它们,怨毒地踏着。
“说啊!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不让我见到他!谁允许他死?谁允许!如果我见到他……我一定……一定……”
“您没有必要再折磨这面镜子,因为那不是他做的。”傅霆海把药粉扑入肋下的刀口,吸气道,“我为了今天来见您,跟你说上话,才做的这面镜子……他没有留下别的了,除了您一直戴在身上的耳环,他已经把一切都给您了,陶老板娘。”
陶幺看着地上的碎镜,折射出自己半老的容颜,她呆住了,“不,他还留下你这个徒弟……他留下你,最后一次来胁迫我。”
傅霆海沉默不语地走过去,手//枪掉转过来,握着枪管递还给她,枪口朝里。
陶幺不接过。
“傅先生,如果你没有枪,在这里是保护不了自己的,拿好吧。”陶幺撑住身旁的一张椅子,却没有让自己坐下,“我明白你为什么要单独跟我谈,你怕我在弟兄们面前下不来台,你知道这是我最忌讳的往事……好,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我并非替你着想,只是认为独处时没有旁人的压力,你比较可能答应我的请求。”傅霆海看着她的眼睛,“你想不想知道他葬在哪里?我可以告诉你。”
“说出你的条件。”
“我要你收手,我要温家平安。”
“温家?又是温家……”陶幺反问,“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已经死去那么多年的男人,放弃眼前击败温家的大好局面?”
“您向温家寻仇,是因为您在意亡夫的遗愿……而您将耳环佩戴至今,是因为你没有忘记那个会给您雕木头的男人。”傅霆海低声道,“我敢赌您没有忘记他。因为我也是个赌徒。”
“你为什么要为温家做这些?温建集团倒了,深衡渔翁得利,如果你不许铜蛇庄染指深衡的业务,我们也无法强硬推行与狄旭的协议……你不会有任何损失,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可你却孤身来到这枪林刀阵之中,你为的什么?”
“我为的是温家平安。”
陶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手指摩挲着木雕镜子,他的雕工与他师父同出一脉。
“你吃准了我是女人,我会心软……可我并非那些凡俗女子!我是铜蛇庄的老大。”
“这不是心软,而是你对他的执念。”傅霆海说。
“如果温家亡了,你也会有执念吗?”
“会的。”
陶幺的肩膀松懈了下来,“……好一个执念!是我输了!”
顿了顿,她终于道,“可以,我向你承诺,铜蛇庄就此收手,我不报复温家了,看在你的份上,我和他们的仇怨,一笔勾销,过眼云烟!”
就这样,掐住温家命脉的那只铁拳,一夜之间松开了。
傅霆海明白,陶幺绝不只是为着他木雕师父的在天之灵才退让的这一步。
一个女人,作为铜蛇庄的首领,她的位子是亡夫传给她的,因了亡夫的号召,才有这样多的弟兄对她俯首称臣。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她领导的正当性和近乎男人般的威仪。
傅霆海手里握着她与另一个男子的过往,随时可能危及她的霸权。
这让她无法对傅霆海说不。
傅霆海不是打情感牌,而是一场十足的博弈。
当晚,铜蛇庄得到大姐的号令,终止了与狄旭的协议,把手上阿宽的位置信息在洛师傅那里交付一清,退出战局。
离开茶室后,傅霆海举步维艰的摔进家门,中枪的右臂已经很难动弹。
死里逃生,他身体流了很多血,晕血的症状让他几乎分不清方向。三岁的儿子从房里奔出来迎接他,“爸爸!你身上全是红颜料!”
傅霆海让儿子扑入自己怀中,蹭着那颗不安分的小脑袋。
“孩子,孩子……爸爸没事,以后不离开你。”
次日,洛师傅沿着铜蛇庄所指的路线,找到了阿宽被贩运至的最后一个山间转手点。
自从人贩子听说这个叫阿宽的孩子来自显贵之家,整个团伙就躲在山中避风头,没有出省。
警方破门而入时,人贩子束手就擒。
然而正义终是迟了到,那批孩童中没有阿宽。
人贩子供称,因为陆路太危险,下一步他们准备搭乘光船国际航运公司的货船,去沿海的小镇把孩子脱手。可是昨夜的大雨中,阿宽和一个女孩暗中挣脱了绑绳,从仓库的天窗爬走了。
搜山过后,在土坡下找到一只男孩的小鞋。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收获。
洛师傅对天长哭,这能怪谁?阿宽是自己逃走的,这小家伙够机灵……可是上天注定让他们父子错过。
光船国际的胡/-/-总涉嫌人口贩卖,但因证据不足,未能起诉。
第二天,傅霆海动了手术,取出右臂里的子弹。
这枪伤的威力远比他想象中严重,伤到部分神经,以后手部功能无法全部复原了。
但他不甚在意,即使是一只手也可以过得很好,不是吗。
在手术室外,他与温老板通了一次电话。
温老板不说谢字,只说将来,与他便如同一人。
傅霆海心中感慨万千,又恳请温老板,不要让阿惜知晓自己此番涉险。
温父答应了,“我也有一事相求,请你别对阿惜提起,我与铜蛇庄有任何的关联……就当这件事不是铜蛇庄做的,我和他们从无瓜葛,我只求你这一回,我是打算瞒阿惜一辈子的。”
“我能问为什么吗?”
“不要问,我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这通电话结束后的第六个小时,温惜在家接到父亲的一条短信,让她立刻去一趟温建集团。
温惜回拨过去已无人接听,办公室电话也打不通。
她心中略觉奇怪,父亲是不常使用短信的。
温惜这两天一直没有见到父亲,外面太过忙乱,又涉及到男人们不想让她知道的一些事,所以竟没人顾得上告诉她,商战已经于一日前结束。
她思忖片刻,说不定父亲叫她去,是真的有什么大事。
她不敢延误,抱着女儿吻了吻,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
司机开车送她到温建大厦的楼下。
日头忽然一暗,天空里一个黑影落下来,嘭的一声大响,砸在她面前不远的地面上。
周围行人惊叫,鲜血弥漫到她脚下。
那个人就是她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虐,刀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