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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03 ...

  •   三天对于温惜来说就像三个冗长的严冬。她扳着指头等来了老时间,天还没亮就去搭车,到了盐镇的小屋,清理洒扫。

      每次傅霆海都会在中午过来,两人一起下厨做饭。

      可是今天她什么都没心思吃。那日公园茶餐厅一别,她回到家才发现手机不在身上。后来,司机小陈给她送上了门,说傅先生揣着它找了一路,没见着她的人……

      她暗暗叫苦,若不是害怕被欧陆堵了,谁会绕公园后门出去?

      这几天傅霆海一直没有联系她,今天也没有说过一定会来……

      但温惜愿意等,她等的日子还少吗?

      太阳渐渐西斜,她的心也一分一秒地沉下去,他是不是真的怪她了?她终归不是他的妻子,不能常伴他左右,只能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盼着他来……

      他怎么能这样呢?本来就相聚苦短,他还不好好珍惜,是不是一点也不想跟她多呆一会儿?

      温惜手里揪着朵月季花,一片花瓣是“他来”,一片是“他不来”……她扯到最后一瓣,发现是“他来”!顿时破涕为笑。

      门外传来钥匙声,真的是他!

      她扔了花迎上去。

      傅霆海关门的动作惊天动地,进来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摔。

      温惜拉住他的手,“怎么这么迟?是不是上工地了?怪不得一身的尘土气……我放水给你洗澡?”

      他冷着脸甩开了她,径直往房间里走,她又来拉他,他还是甩开。

      她拦腰搂住他,“是我错了……我去见那个男人,就是想叫他别再纠缠……”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离他越远越好?他用什么眼神看你你自己也清楚!你还去见他,去跟他喝咖啡!你到底在想什么!”傅霆海气炸了,毫无风度地吼。

      “对不起,我知道的!……是我不好……”

      “你说说看,平时我什么事不顺着你?到头来你什么都不听我的,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是怎么想的对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你别这样……”她从他胸口抬起头,泪珠在眼眶里摇动,“我再也不了,再也不了,你听我说,那边的活儿我都辞了,以后都不会见他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你不会真的怪我的,怪我你就不会来了,我等了一整天,你还是来了,你是想我的对不对!消消气,霆海,我想看你笑呀。”

      “少嬉皮笑脸。我来我自己家,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嘴硬。

      “我很想你,明天你又要走,让我好好抱抱你,别跟我吵架好不好?”她埋着脸,在他脖子里摩挲,“别赶我走……”

      他愣了一下,这丫头段位是越来越高,最知道怎么让他发狂。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聚少离多、患得患失的思念占了上风。他蛮横地揽着她的身子往里一收,她的眼泪瞬息被他啜了个干净。

      他的吻似茹肉饮血,她所有氧气被他盗了去。然后她求生似地回夺,他们不断攫取着对方,给予着对方,直到充塞无间,直到空空荡荡……

      那晚,温惜对他有些故意的讨好,他也不客气,给了她好些苦头尝,把她翻过来折过去的折腾了半宿。

      以为第二天定要睡到中午,可是他睁开眼,却发觉天刚微亮。

      撑着头坐起来,床头的电子钟却已显示11点了。

      这才听到滴答雨落声,趿着拖鞋拉开窗帘,是个阴雨天,天很暗。

      毛毛雨如微末,如粘丝,从瓦檐扯落,院墙高树都如同笼在黛青色的晨雾中。

      他回过身,屋内乌朦朦的,这时,温惜走进门来,正用浴巾擦着微湿的发梢,她说刚刚出去买了早餐。

      傅霆海素知她提着东西便撑不好伞,这雨虽小,淋久了也不是开玩笑的,“怎么不叫我?”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傅霆海去浴室洗把脸,镜子里的他,一脸憔悴胡茬。自从茶餐厅一事后,他心情一直不好,好几天没收拾自己了。

      想起昨夜她的体贴备至,他心中一荡,立马一副体力耗尽不能自理的样子,“阿惜,你来给我刮胡子好不好。”

      “啊?”她从没干过这样的事,那刀片凛冽生光,她看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只有一只手,生怕哪里操作不好,就给他添一道伤口。

      傅霆海才管不着,横躺在床上,脑后垫了块毛巾,“我就任你宰割了,你对我好点啊。”

      雨下大了些,无遮无拦地打在窗台上,有泠泠的金属声。

      他们都曾经害怕雨天,都曾在过于清晰的雨声和往事中无法成眠。

      可是这一刻,他们幸甚还在一起,即使一晚的温馨和羞于示人的私情,就像赤地上的雨水,等不到日出就蒸发。

      她给他腮边抹上剃须泡沫,那膏体清辣,十分好闻。他胡闹地往她身上拱了拱。

      她挥着刀片贴住他下颚,“老实点,信不信我一刀结果了你?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

      傅霆海轻笑,脖子薄薄的一层皮肤在更薄的刀片下滑动,喉结上下滚着。

      温惜怕了,手上稍微收着些。

      他脸色十分享受似的,“以后你天天这么伺候我,好不好?”

      “那你就天天暴露在我屠刀下了。”温惜比划着,“有一天你要是负了我,我就这样割开你的喉咙哦!”

      “我要是负了你,就不劳你亲自动手了。”他看着她说,“你割下去也没事,死在你边上挺好的,从这儿喷出的血,我一看见肯定就晕过去了,也不会有痛苦。”

      “你个疯子。”温惜瞪他一眼,将他的脑袋侧向一边,刀片在她手中如同顺服的羽毛般掠过。

      他手里玩着她垂在身侧的发梢,还带些湿意,像她一般滑溜缠绵。

      在她身边,他是这样安心。即使她正拿刀抵住他的喉咙,他也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令他放松的角落了。

      “阿惜……我好累。”

      雨水溅在窗上的声响逐渐激烈了起来,像恋人发狂的吻,水痕蜿蜒在玻璃上,绘出某种凌乱的容颜,他觉得有点像她,万事万物都是这么像她。

      他心中的某个部位因为雨天而有些酸疼,“喂,我问你,如果我有一天真的死了,你会为我掉几滴眼泪啊?”

      “一滴也不会掉!”她哼的一声,或许是怪他问出这样的问题。

      傅霆海笑了,“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啦,我不想你哭。”

      刮好了胡子,他去浴室冲洗,又帮温惜把淋湿的头发吹干。

      温惜向后软在他怀里,两人细碎地接吻。

      轰轰的吹风声停下来,他撤离一些,贴着她肩窝,“其实,我那天也不是生你气,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为什么?”

      “我看见他站在你身边,而我站在丁菀身边……我没有立场去向他宣示什么,我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是我的……他看着我的样子,就好像在挑衅,好像在说,我知道你根本不是她丈夫,你就这样耗着她,有什么资格说爱她?”傅霆海握着她一绺滚热的发,“ 你信么,我竟然觉得他说得对……我的爱,对你来说有什么用?”

      “别这么想。我知道你也很难。”她回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我不会要求你更多的,先别顾虑我。”

      傅霆海倾身,在镜子里与她四目相对,“我想每天见到你……”

      “我也是。”她浅浅一笑,“有时候我们睡着了,第二天我醒过来,很怕睁开眼,怕你已经走了……所以我一直闭着眼,这样就能一直以为你还在。我告诉过自己,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还会来我身边……可是每天,每一天,我还是忍不住想,我们难道就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她知道他两个孩子还年幼,这个时候离婚也不现实,他和丁菀肯定不会是和平分手,到时闹得沸沸扬扬,不免让孩子多一层难过。

      别说丁菀势必发动整个丁家前来施压,这婚别想那么容易离掉,深衡也要脱层皮,即使真的断了,傅霆海不是兮尔的生父,他最疼的女儿是一定不会跟他了,至于轾轩,还三岁不到,傅霆海如何忍心让他这么小就面临分崩离析的家庭?

      “你再等等我,我们会好的。就算你父亲不会把你嫁给我,我也一定会离婚……然后,然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傅霆海说。

      “永远?没有永远,就算过一辈子,也总有人先死的……霆海,你希望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你想呢?”他还是迁就她,“你想怎么样,都好。”

      温惜绞尽脑汁,“我想不出来,谁先死我都舍不得……你说一个吧。”

      “我不想说这个话题。”

      “要不还是我先死吧,否则留我一个人,我害怕。”

      傅霆海叹了口气,“行,依你,我什么都依你。”

      “你最好了。”温惜转身抱住他,他的背部结实而宽大,“霆海,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好想用两只手抱着你。”

      “没关系……有我抱着你就够了。”他们三手交缠,如同分享同一副身体的畸形人。

      忽然,傅霆海低声对她说,“告诉你爸爸,让媒体开始造势,跨江大桥项目作为97回归献礼,由温建这样的港企着手建设,方显得出意义……有了这个话题,我手上的事能做得更顺些。”

      “你要做什么?”温惜抬起头,“我父亲说,他已经输了。”

      “不会。”傅霆海喃喃道,“他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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