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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74 ...

  •   傅霆海说,“铜蛇庄,在回归前的港城是一个很有势力的财团,你外公的公司是80年代从港城迁过来的,铜蛇庄来得更早,他们双方有过一些……怎么说呢……纠纷吧!你父亲也是这些纠纷的知情者,你走失后,铜蛇庄通过一些路子,查到了你的下落,于是引诱你父亲,想借他的手,打垮你外公。”

      该怎么形容那一声击穿洛承宽头颅的炸雷?

      是铜蛇庄害的……铜蛇庄才是这一切的缔造者?

      而自己这么多年,都是铜蛇庄的卧底!

      洛承宽的手肘碰碎了石台上的酒杯,“当真?”

      “铜蛇庄的胃口很大,想把建筑这一块吞进腹中已不是一天两天,你外公是内地建筑业的执牛耳者,实力很强,他们无法撼动,所以他们始终在等待机会,终于等到了你的走失……我还要告诉你的是,把你外公推下楼顶的凶手,他姓狄,也和铜蛇庄有过口头协议,只要铜蛇庄胁迫你父亲,背叛旧主、扶深衡上位,狄就许诺,让铜蛇庄涉入深衡的建筑生意,一荣俱荣……但是后来,狄潜逃了,自然不可能履行这个诺言,那时,铜蛇庄的老大是一个姓陶的女子,嗯,就是陶七的姐姐,她不久后退下去了,李啸龙接任了她,到了今天,李啸龙仍没有放弃过有朝一日在岭城的每座高楼、每一处工地都插上铜蛇庄的旗帜,没有放弃过让深衡易主,只要我在一天,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是不是铜蛇庄烧死了我爸?是不是!”洛承宽大声质问。

      “如果是,你父亲为什么要说是他自己?阿宽,对于这场大火,我没有更多可以告诉你,我一直都在查!可是没有头绪。”

      “这些阴谋,他们的阴谋……傅叔叔在事前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就会阻止,即使我死。”

      洛承宽颤声道,“我外公和铜蛇庄到底有什么纠纷?”

      “我不清楚。不管我多想,从头至尾我也没有成为你们家的人。”傅霆海手里捏着把土,用劲地捏着,“我也恨铜蛇庄,这些年,我在生意场上笑着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动不了深衡,我也动不了他们,因为我还有家,有孩子,我没法跟他们拼命。”

      “深衡的今天,都是用我外公、我家人的血换的!”洛承宽痛心疾首,“可我、我却还呆在深衡……”

      “没错,你外公回不来了,你家人都回不来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们回来,但这不可能。我能做到的,就是办好他们的身后事,让还活着的人都好好的,我希望你好,这同样是他们在天之灵希望看到的,阿宽,我会把深衡还给你,你有能力担起它,如果说深衡的成功是一场强取豪夺 ,是罪孽的结果,那么现在我把深衡重新交回你手上,无论你娶不娶兮尔,我原本都是打算这么做的,你就是深衡的下一代主人,你可以忘掉它是傅家的基业,把它当成你自己的,当作它就姓洛,可是……请你千万千万,别让它再像你外公一样,落进奸人的圈套,好吗?”

      傅叔叔的话说得非常明白。

      洛承宽可以断定,叔叔已经知道他与铜蛇庄的关联性了。

      许多卧底并非自己潜藏得多么高明,而是对手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戳破你。

      “如果你外公还在,绝不会让岭城的建筑业被铜蛇庄操纵,我也和他一样,我希望你也是一样……我信我不会所托非人。你好好想想。”傅霆海执起酒壶,把阿宽的酒杯斟满,“阿宽,拖了这些年,我终于把事情全告诉你了,我知道这来得很迟,但我一字不假。”

      他一字不假,只除了关于海汐的部分他没有提及,当然那也是为了儿女的幸福着想。

      在傅叔叔的坦诚之中,洛承宽听出了他对自己的最后一次施压。

      既然温家的覆灭并不是傅家主导的结果,而是铜蛇庄先下的套。

      那么洛承宽为“桃李”卖命,和在傅家“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傅叔叔向他抛出了一个选择。

      一边是将他养大、教导成人、愿意对他忏悔、甚至要把女儿嫁给他、许他一片光明灿烂的傅家。

      另一边是未必能和傅家抗衡的,龌龊的铜蛇庄。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阿宽,现在你什么都了解了,你坦白回答我,你对兮尔的感情有改变吗?”傅霆海看着他的眼睛,“你可以告诉我,你不想娶她了,没必要娶她了。嗯,不要紧,你依然是我的儿子,如果你还看得起我的话。”

      洛承宽回视着叔叔,没有迟疑,“我爱她。”

      “你爱她?”

      “是!”

      傅叔叔长久地审视,判断他。

      “我再问最后一次,我要听真话。”

      “我是真的爱她。”洛承宽两眼剧烈闪光。

      傅霆海点了点头。

      半晌,抬手重重地摸了下养子的脑袋,“好,好吧!”

      他继续倒酒,边喝边说,“我这个女儿,我一直最疼她,只希望她一生平顺……我为她放弃了很多,她也在我最低落的时候让我还有笑容。阿宽,以后你成了她的丈夫,成了一个父亲,你要记住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了,你做的每一件事,你都要先为妻子和孩子考虑……我知道我没看错你,你能明白一个父亲的心么?”

      “叔叔,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洛承宽低头,掷地有声,“父亲这个词我是从您这儿学的,我知道一个男人应该承担什么……对于伤害我亲人的凶手,我可能此生都不会原谅,可你是好人,我们是一家子,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有该受的惩罚。”酒辣得很,傅霆海呛得咳嗽起来。

      洛承宽给他拍背,“你少喝点,爸,以后都少喝点吧……行吗?”

      傅霆海愣了一下,“好,爸听你的。”

      风大了,在叶片间有细细的埙声。

      洛师傅杯中酒水摇曳着溢出,像晃动的残烛。

      傅霆海拍了拍石碑,“洛兄,将来我们是亲家了,孩子都有他们自己的福气,日子就让他们好好过吧。”

      出墓园的时候,风吹薄醉,洛承宽和傅叔叔行经一条石径。

      这是出去的必经之路,洛承宽曾无数次走过,右手边是一片纯白的郁金香花圃,正中间立着一块碑。

      这碑古怪,上头没有任何关于逝者的说明文,也没有照片,只是光溜溜一块石板,却经常有傅家的人来点香、送祭物,送清雅的花束。

      整座园子没人知道是谁在此安息。

      傅叔叔快步走过,没有停留,看也没朝那儿看一眼,一片叶子也没带走。

      洛承宽记得,自己有一次拨开那郁金香的长草,偷偷查看过这块碑。

      只见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

      【夏日冬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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