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还没死透》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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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霆海面无表情转身出去，要在客厅慢慢谈。

　　丁菀却快步拦在他面前，掩住房门，“我要说的事情，关系着傅家和深衡的存亡，你给我醒醒！”

　　“可以，你说吧。”傅霆海不绕弯子，“是关于丁家人，还是关于洛承宽？”

　　丁菀被他一噎，“工人去找过你了是吧？他们想推荐洛承宽来深衡？你答应了吗？”

　　“丁菀，我不知道我怎样说你才能明白，过去你对公司的人事任命有很大的话语权，我不想争，可是今非昔比了，你懂吗？”

　　“你的意思是公司与我无关？那不是你一个人的公司，也是我儿子的公司！”丁菀保养得宜的面孔忽然色衰，狠狠道，“我告诉你，我已经查实，洛承宽绝不清白！我有确凿的证据，他就是冲着傅家来的！就是要害我们！霆海，他害了我们不要紧，可他不能害了两个孩子！”

　　傅霆海脸色微微沉下，“什么确凿的证据？”

　　“是狄旭发现的！他到底比你机警！”丁菀连说带比划，复述了一遍狄旭在秘鲁跟自己说的大致意思。

　　她是通过越洋电话得知狄旭叫她去秘鲁的，狄旭还说，本来发了一封邮件给她，而她只回复了一个“好”字，这语气太不像她，他觉得不对，这才给她打了电话。

　　“这太蹊跷了，连我的邮箱也给盯上了！”丁菀急得声音发哑，“我早就知道洛承宽是有预谋的！他那一套故事都是骗人的！他说过小时候从人贩子那儿逃跑后，去了警局对吧，你想想看，那时温家在全力找他，所有警察都想破这个案子，如果他对警察说他叫洛承宽，他立刻就会被送回你面前，还用等到18岁？他被拐的时候还小，也许记不住自己的大名吧！所以才没被警察送回来！后来也没有通过那些铺天盖地的寻人启事自己回来，可是，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他的户口本，学生证，所有证件，都是用的本名！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某个别有用心的人找到了他，把他的真名和身世告诉了他，然后控制了他！霆海，想扳倒我们的人那么多，保不齐是谁，在用洛承宽朝我们捅暗刀呢！”

　　傅霆海眉头渐渐锁紧，目光冷峻。她想是奏效了，他现在知道了吧，他是怎么把傅家装进了别人下的套里，还引为善举！

　　“一个名字，就一个名字，这就是你说的确凿证据？”他问。

　　“还不够吗？”丁菀服了他的鲁钝，“狄旭是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人，你要相信他的直觉！”

　　“他的直觉？”傅霆海诧异反问，“我跟你谈证据，你跟我谈直觉？”

　　其实，丁菀的说法他也明白。阿宽是否忘了自己的大名，后又经人提醒记起了，确实不好说。

　　傅霆海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支撑力太单薄，不能光凭猜测，就给孩子定了性。

　　洛承宽逃离人贩子的时候，正对应着温家灭顶之灾的前后，温家大乱，人死了一个又一个，案子一桩接一桩，警方忙乱之下也有可能出错，洛承宽来访时被忽视掉了，当作身份不详的孤儿送走了，也是造化弄人、不能证无的事。

　　傅霆海问过阿宽，当年去的是哪一家警局？洛承宽只说年纪太小，不认路，被好心人带去了什么街的什么分局，早忘啦。

　　傅霆海又问他，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傅家发布的寻人启事？

　　他的回答是，妹妹不希望他去找以前的家人，所以就没关注这些。

　　“霆海！咱们不是查过他吗？你也怀疑他，一直都怀疑他，对吗？”丁菀空前狂热，“想把深衡搞垮的人数不胜数！你既然在找这个孤儿，他们就利用这个孤儿，让洛承宽为父报仇，同时也是为他们做事！好阴毒啊！”

　　傅霆海并未沾染她的激动，“你有具体的怀疑对象吗？谁会这么做？”

　　“别管那么多了！不管洛承宽背后是谁，总之他图谋不轨是没错的……”

　　“既然如此，我们顺着他查下去，只要他和那个什么‘幕后主使’联系，就一并牵出来？你是这个意思？”傅霆海挑眉打量着她。

　　丁菀心中一震，“不……我不是让你查，我是说你留不得洛承宽了……”

　　“丁菀，我们查了这些年，又查到什么了？我不明白，他们就那么会伪装？”傅霆海大为称奇，“如果洛承宽听命于此人，双方必然定期联络，可我没有看到这样的迹象，对方是鬼吗？是死后的魂魄吗？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不存在一样？阿宽来了傅家，和过去的环境完全脱开了，只跟他养母和妹妹保持来往，难道她们两个有问题？”

　　“不！不不！！！怎么会呢！”丁菀好像听到笑话似地大笑一声，舌头噎在了嘴里，“她们都是小老百姓，我见过的，不是干大事的人！霆海，别查她，千万别，洛承宽铁定是脏的，只要他远离我们，那么他背后无论是谁，也碍不着我们！让他走吧！别让他再接近我们，这样我就踏实了……”

　　丁菀今天说的话，信息量太大，傅霆海凝目思索，许久没有搭腔，脑中因为这些纷至沓来的事件而有短暂的窒息，并未过多留意她有些失常的表现。最终他微微一笑，“丁菀，我听你的，不会查他了……但我也不可能让他走。”

　　“为什么？我跟你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丁菀没料到他竟如此冥顽不灵，“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宽容善良就是洛承宽得寸进尺的资本！”

　　“我已经提防得够了，累了，再怎么费尽心机，再怎么猜忌他，只会让他的心越来越冷，我只有真心待他，他才会明白我用心良苦，他不会感觉不到的！我要化解，我只能化解，我不可能去伤他，有一天他会知道我对他好，我要做到比他父亲还对他好，比任何人都对他好……你要谈直觉，我就跟你谈直觉，我赌他有情有义。”

　　“霆海！”丁菀尖哮一声，泪痕扭曲如虫，“你就是太有情有义了！你这是自掘坟墓……”

　　自掘坟墓。傅霆海觉得这个词也很好听。他叹了口气，“丁菀，我对阿宽的看法很复杂，非常复杂，但是无论怎样，他不可能像你形容的那么不堪，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他，两年前轾轩在酒吧就得身中一刀？”

　　“狄旭可说了，如果没有洛承宽，可能根本不会有那一刀！那也许是他设计的你懂不懂！你要拿我们儿子的命给你的妇人之仁买单？”

　　“一派胡言！”傅霆海勃然大怒，不信他们竟如此险恶地揣测，“你们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

　　“你呢？你的心又是什么长的？”丁菀咬牙，像嚼烂了一只苦胆，“你跟我离了婚，让我给洛承宽腾了地方，现在又开掉了丁家人，想让洛承宽来毁掉我们半生的家业吗？你会后悔的！没有丁家为你把关，深衡会被他搅得混乱不堪！”

　　傅霆海如闻天下之大谬，笑了，“用得着他搅？你看看公司已经成了什么样子，还被糟践得不够？这样下去根本没洛承宽什么事！”

　　“都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绝？深衡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丁家何尝没有一份功劳？”丁菀声泪俱下地诘问，“我又何尝不是一心为你？”

　　“你一心为我？好啊，好。”傅霆海深呼吸几下，还是咽不下去，“就算你一心为我，就算深衡和丁家曾是唇齿之义，可所有的情我都有还尽的一天！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那帮人就是他妈的一帮王八蛋！看在你的份上，我已经忍得够久了！他们懂不懂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公司的血早晚给他们喝干了！我再不济，也不能让工人丢了命！”

　　傅霆海很少对她吼，婚后他们感情不好，可他从来不愿吵架。丁菀知道，那看似忍让，实则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可今天他为何如此不留情面，句句相逼？他变了，他真的变了……

　　“你说完了吗？还有补充吗？”傅霆海见她不语，双掌轻轻相击，眉梢扬起，“很好，是不是该轮到我问了？”

　　她茫然，见他好整以暇，若有若无的讥讽。

　　他表情丰富的时候是这样好看，她却很少见到。

　　她不禁有些期待，他要问她什么。

　　傅霆海单刀直入，“四年前，你辞退了白小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