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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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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么谁?”那妇人拿围裙揩着脸。
“你说我的夫人,是谁?”傅霆海目光陡厉,“在哪里?”
“哦……就是昨天晚上也给我们打了电话的啊,自称是小水的妈妈,也像你一样急着说要来,结果今天只有你来了,她怎么没跟着你啊?”
妇人想起昨晚的情形,傅先生是先来的电话,小水妈妈是十分钟后打来的,这么短的间隔,两人显然是一起的啊,大概是傅董的某个情人吧,小水应该是他们的私生女了。
今天那女的没来,傅先生一个人做代表也够了,所以,他们也没问什么。
“有这回事?”傅霆海瞪大了眼,“她在电话里还说了什么?你们有她的来电记录吗?”
“我们这儿的破电话,哪有来电记录啊,她问的都跟你差不多……哦对了!后来她激动得很,我想是哭了吧,说不下去了,有个年轻女孩子就接过了电话,可能是秘书还是什么的吧??我们想让她留个号码,好随时跟小水娘保持联系,那年轻姑娘就报了一串,我们还记了呢……”
妇人翻出电话簿给傅霆海看。
傅霆海手机被偷了,便用了他们家的座机拨打。
接通后,传来的是全球通提醒,说该号码正在国外,关机状态。
傅霆海默读几遍号码。
觉得是见过的。
可是,想不起来。
他叹口气,“算了……我能抄一下吗……多谢你们,饭我就不吃了,告辞。”
闵心看见傅霆海从那户人家走出来,已是夜里九点。
露气微冷,不久,傅霆海来到路口的一间小馆子。
他听海汐的同桌说,有时海汐攒了零花钱,放学就会来这个馆子吃点小菜,虽然只是家常小厨,菜式简单,但胜在老板人好,又制作得精细,刀工火候都极有拿捏,海汐爱吃-精细之物。
傅霆海一整天没吃东西,点了她常点的几样菜,外加一瓶白酒,狼吞虎咽起来。
闵心见他像个怪物一样不停往嘴里扒拉,直到再也装不下任何食物。
他喝酒还像从前一样猛,不用杯子,对瓶一口口闷,大半瓶下去,一点醉色都没有。她听阿宽说过,傅霆海酗酒抽烟的毛病有愈演愈烈之势。这么要紧的关头,他居然还想着喝!闵心真想上去把那酒瓶掼碎在他眼前。
傅霆海很节俭,饭菜一点不剩,提起没喝完的一点酒出去,步子稍有些浮,徐徐走到对街上。
抬起头,乡野的污染少,天色明净,似乎伸手就能摘星。
闵心隐在与他隔着七八块人行道地砖的五金店铺里。
听见他轻声说道,“其实我挺开心,至少她长大了,挺好。”
傅霆海就地坐下,歪靠向身后的土墙,西装皱成一团。
他对着瓶口灌了两口,嘟哝着醉话,不知是对谁说。
“别急呀,我明天,接着去找,我知道她现在叫白小水了,我能找着的……”
他又愣了愣,神情逐渐变得痛苦:
“五年了,你说,她在哪儿啊?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酒瓶滚落,傅霆海猛然一拳砸向身侧的墙壁。
他喉咙里粗重喘息,然后是一拳又一拳。尘土剥落,血沫渗开,两只拳头鲜血淋漓。
他盯着血看。然后,没来得及用手扶住什么就倒了下去,吐在路边上。
闵心知道,他是晕血了……
他也真是的,这点血就受不了。这么多年,她始终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在那车祸里救的她。
她打算找个人去帮他一把,正四处张望,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阿玫的来电。
闵心怕说话声给傅霆海听见,回身走入五金店内,站在一台悬挂的电视机旁,“喂?”
“妈妈,怎么样了?海汐姐姐找到了吗?”
“没。”闵心言简意赅。
“怎么回事?不是挺有把握吗?”阿玫惊讶。
“回去再说吧。”闵心极度无力,“你打电话来就问这个?”
“不是的……我是要告诉妈妈,我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丁菀很有可能已经去了秘鲁!阿宽哥去她的外企打听过,最近她没有出差行程,可是今天听傅小姐说,她妈妈突然飞国外了,我们觉得准是去秘鲁找狄旭了!等她回来后,阿宽哥怕是要暴露了,这怎么办啊!”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你阿宽哥在吗?让他听电话。”
“阿宽哥不在,深衡好像出什么事了,他急急忙忙地赶去,也不接电话……”
闵心目光微微上移,忽然,被电视上的一则新闻吸引住了。
岭城卫视独家报道,今日下午15时,深衡集团某处建筑工地发生钢构件坠落的重大事故,目前已造成三人重伤濒危!
经质检,这起事故为钢材质量不合格所致,监工者是深衡的一个马副总,已逃离了现场,工地上□□正在滋生。
记者声称,事故发生至今7个小时,傅董不曾露面,完全失联。
画面切回演播室,主持人正襟危坐,“请关注我们的后续报道,我们将持续跟进,还大家一个公道。”
闵心吃惊不小,这可是出了大事。她向店堂里望了一圈,人们各干各的,没人看电视。小县城的居民似乎不太关心大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这新闻只是个微弱的背景音。
闵心相信,阿宽这个时候明白该怎么表现,他不是深衡的员工,但这种场合万不会缺席。
她交代阿玫,让阿宽回来后立刻给她回电,她要嘱咐他一些事。
然后她挂了线,回至店门口,傅霆海已经移动了少许,正歪躺在人行道的下面。
她悄悄走近,见他似已昏晕。
她搞不懂,他40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她折返店里求助,土声土气地说,“不好意思啊老板,路上躺了个人,好像昏掉了,我扶不动,你们能不能帮忙抬一下……”
店员们一齐上手,架着傅霆海的胳膊,把他从路面上扛了起来,商量着要往附近的诊所送。
走到半路,傅霆海却醒了过来,他的晕血症就是这样,来得快也去得快。
缓了一阵,已能自己行走。
辞谢了那几个人,他在街头站了会儿,最后,回去拾起那瓶没喝完的酒,就近找了间小招待所住了进去。
不多时,闵心来到前台,问了最便宜的房间,一共四间,还剩下三间。
她便知他住在几号了。
开了他隔壁的202号房,正拿门卡时,听见服务员在议论,要拿创口贴和一壶热水去201。
说是那个男客人两个拳头破皮流血,特别瘆人,还在水池里吐了好几回了,看上去很不好。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是胃病不要紧,喝口热水就行,屋里全是酒气,啧啧,瞧着人模人样,原来是个酒鬼……
闵心记得阿宽告诉过她,傅霆海现在胃疼简直就像吃饭一样平常。
闵心不想在乎他,可他这样也不是办法,人生地不熟,若再病出什么好歹……
她去了趟超市,回来时,向招待所要了杯子,给他泡了蜂蜜水,加一点酸奶。
以前在盐镇的时候,她常泡这个给他喝,最养胃,温温热热地来一碗,他很快就好起来了。
其实还应该加几颗黑枣的,她手都在半空,要把那枣撒了进去,可是,这配料与往昔如出一辙,她倒怕他会认出来,不放也罢。
她把杯子和一张红钞递给服务员,“这杯喝的,给201送去,就当是你们见他生病,发了善心,总之不要提我。”
因为是二楼,闵心从隔壁窗口潜入傅霆海的房间并不难,半小时后,她身轻如燕地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