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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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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霆海背对着她,正脱下湿漉漉的上衣。
他肩背突出的肌肉在雨天幽淡的光线中似镀着暗铜,头发往下滴水,沿着他刚硬陡直的背部滑落。
其实男人赤着上身有什么稀奇,可是在这个氛围下,温惜就是觉得眼睛不知该往哪儿躲了,“你干什么啊?”
“穿湿衣服会生病。”傅霆海往她办公桌上一坐,把她刚才给的毛巾递还给她。
她以为他用完了,可是一拿过来才发现是干的。
傅霆海说,“你给我擦擦头发吧。”
“你自己没有手?”她反问。
他这便伸出双手来给她看,她惊讶地发现他的两只手掌上各有一道长长的划痕,从掌心直到虎口,似已流过一些血。
他又指了指旁边他外套的拉链,她看见拉链齿有些破损,呈尖峰状。
他说,在雨中顶着外套过来的时候,一时不防被割伤了。
温惜怎会信这胡话?若是意外割伤,两边都能割得这么不谋而合,整齐划一?
她转身要走,“我去给你拿点药粉……”
他急忙拉住她,捂鼻打了个喷嚏,“我经常偏头痛,可不想再着凉了,你就给我擦擦头发吧,身上我自己擦……”
不自觉地,温惜被他的逻辑绕进去了。
她也觉得擦头发和擦身好像是有本质区别的……
她素知他偏头痛频发,洗头后若不吹干,就要疼个两天的。她不敢耽误,只好“嗯”了一声。
他低头一笑,满意地坐回办公桌上,跟她高度差不多,她稍稍抬手就能碰到他的湿发——他是他们三人中被淋得最厉害的一个。
她用毛巾轻沾去他额下滚落的水珠。
也拭过他一直凝视着她的双眼。
她不敢承接那注视,可他还是那样盯着她。
太近了,她无法回避其中表露无遗的内容……
为了不看他,她踮起脚去够他的头顶,却只是朝他贴得更近。
他感到她的动作那样娇怯,引得他心头的渴求更加孟浪。
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环在了她腰际,埋头看了看她的白衫白裙,还有她胸前的小红十字,“温医师,如果我是小动物,你会为我治伤吗?”
“你哪里有伤?”她眸子里仿佛也蓄了雨水。
他捉着她的手,覆在左边的心房。
“这儿。”
屋外的雨声酣烈,像千万钢针,雷电重又施威,晃得屋中白光一片。
他低声道,“那天之后,我就不喜欢下雨,一到雨天就难受,整夜整夜睡不着,躺不下来,又不知该走到什么地方去,总觉得哪里都痛,好像在血里头,在骨头里,想抓一把,可是做不到……我想起你是大夫,你能治好我吗?”
“你先放开我……”她去扳他揽在她腰上的手,只换来他收束得更紧。
她被那手劲一带,一下没站稳就摔在他胸口。
屈膝去撞他,却被他敏捷避过。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我放开你……”傅霆海托起她的脸胡乱地吻下去,她捶打他,撕咬他的唇,可他就是不放。
她只有一只手,如何匹敌得他过?他几根指头就能钳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回击。
她深感自己的残缺被他利用,“你无耻……”
他闻言,忽然惨淡一笑,“别人都说我好,说我最仁义,最肯为别人想……只有你说我无耻,我喜欢听你这么说我,我就是无耻!我最羡慕无耻的人,我愿意无耻,我爱多无耻就多无耻!你能拿我怎么样?”
温惜见他脸色何等凄绝,如凿如削,被闪电映得死白,她心中一酸,眼中淌泪道,“我们还能想什么?你已经结婚了,我也已经结婚了啊!”
“你结婚了。”傅霆海像听到了一个黑色笑话,“你嫁给他,沈家的聘礼你全给了我,你认为这是对一个男人最好的羞辱吗?”
温惜气息零碎,“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明白我在说什么!”
“那些钱,全都是丁家给你的!丁菀早就跟我说了,在深衡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她没有放弃你!你就一点也不懂得感恩吗?”温惜也自知这套说辞无法让他信服,但仍振振有词,“总之深衡能有今天,都是丁家的功劳,都是因为你娶了一个好妻子!你在这里对我上下其手,就不觉得羞耻吗?如果别人知道了,你就……”
“我为什么要管别人?我的人生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我告诉你,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谁愿意这样活着?我可以没有别人,但是你,你就像是我自己,我知道我最后还是要把你找回来的……为什么你在我身边我却不能碰到你?这样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快活!”
“你活该!”
他放弃了与她争论,火烫的吻自她的唇而下,落在她颈间,温惜扇他耳光,他也不再拦着,只是沉浸于将她抽丝剥茧。
她急恨攻心,泪水倾盆,无休止地质问,“你为什么要娶她?说啊,为什么要和她生孩子?你去找她啊,去抱着她,去喜欢她!你走开,滚啊——”
“你呢!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要去加州?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你的心真狠!有一次在工地上,我差点给上头的石板砸中了,我想到我躺在棺材里你都不见得会来看我,会来哭我……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真的那么恨我?”
他两手这么一扯,她的白大褂就从中撕裂开,他们滚在地上,他一脚把门踢得关上,落了锁,压制住她,心中野兽破笼,强行扭开她的双腿。
那样温和的男人,其实力气大得惊人,掰动着她,要她往左她就不能往右,温惜骂道,“你混蛋……你怎么敢……”
“你去告我!去叫警察来抓我啊……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那些,真的……”他贴住她的脸颊,“阿惜,我好想你。”
“我明白了!你妻子怀孕生子,不能让你碰,你忍得太久,太辛苦了!正好我是现成的,你不想放过……傅霆海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他愕然,忽然极度受伤地看着她,眼泪让他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像割人的刀片一般反光。
“你说什么?”
他瞳仁里映出她的影子,内眼角红得像滴出的血。
“你真这么想?”
温惜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的神色也刺痛了她。
她心里的痛一点也不比他少……
她呆呆地看着失魂落魄的他,只觉得自己迅速塌陷,像被他冲垮的泥沙。
她不动了。
甚至忘记了阻止他的更进一步。
甚至还管不住自己的手,去为他擦眼泪。
一道道,抹去他的泪。
她输了。
“我没有,没有这么想……”她在哭,她在狡辩。
在拍打他的脸,抓他的皮肤,同时撕扯他的衬衣,“混蛋!我没有!我没有……”
她感到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肌肤已经裸露在凉凉的雨天空气中,像他一样。
她的断肢也从凌乱衣衫中滑了出来。他的吻时而细小,时而饕餮,在那断面上探索,像小虫在爬行,像鳄吻的觅食。
他把窗帘布扯下来给她垫着,发现她有了一种当母亲后的丰腴,像是熟透的白果。他贪婪地贴着她,眼中猩红湿润:
“我改不过来了,知道吗?我他妈的这辈子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每天见到别人,见到路上的人,包括见到镜子里的我自己,都觉得怎么多出了一只手?真别扭,真奇怪……只有你这样才是好的、才是美的……阿惜,你教教我吧,我怎么办?我改不过来了……”
他压在上方,像是困住她的巨石,又像是佑护着她的壳,风雨声狂怒着,呼号着,这门窗紧闭的小房间仿佛与世隔绝,让他们不受风吹雨打,不受风言碎语……
雷声压顶而来时,他进入了她。
“在那个屋檐底下,我听见你说爱我,我听见了的……阿惜,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闪电仿佛天堂中圣洁的白光,他们摄取着对方,仿佛摄取云端上仅有的一点稀薄氧气。
他们对调着彼此近乎濒死的呼吸,试图闭着气,不敢再呼出一丝,这样就能永远将对方锁在气息中,锁住那美妙的滋味……
他们渐渐变成了疾风骤雨,摧枯拉朽。
他们都变成了对方,对方都变成了自己……
“我死也不放开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那时距离他们的死别,还有不到一千天。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需要强调一下。
虽然章节内美化了小傅和小温的感情,虽然他们是非常非常相爱的。
但婚内出轨就是错的!错的!错的!没的可洗。
后来他们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痛代价,可以看到很长一段岁月里,他们并没有幸福的生活下去。
从道德上并不认可他们的同时,我还是希望可以从故事的层次去看待,也许会对他们的人生有悲悯。
小傅是一个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但被框在好爸爸好丈夫大孝子角色里按部就班的“好人”,压抑久了就触底反弹。
小温是一个被他从鬼门关里轰轰烈烈救出来,从此只记得他的温柔,一不小心就感情占理智上风的人。
也许他们都没有那么好,但这就是真实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