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还没死透》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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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里温惜一脸苍白，汗不断渗出，傅霆海在海汐的书包里找到了一只小水壶，倒出一点热水在盖子里，凑到温惜嘴边。

　　温惜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着他的手喝起来，这才感到自己正在回温。

　　抬起眼，就对上他焦切的、幽深的眸子。

　　“好点没？”见她脸色恢复了少许红润，甚至爬上了红晕……傅霆海才安了些心。

　　“叔叔，你对我妈妈真好呀。”傅霆海把水壶放回海汐的小书包时，她上去吧嗒一声亲了亲他。

　　“哦，现在装认识我了？早干嘛去了？”傅霆海往手掌里哈了口气，挠向海汐的胳肢窝，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笑够了，海汐说，“叔叔，我不是故意装不认识你的，来的路上，妈妈告诉我，这是个游戏，如果我能这么演，演得像真的一样，我就会得到一个奖励。”

　　温惜按着自己的脑门，哑口无言，天底下哪有她这样当妈的。当时她太怕女儿说漏嘴，会让丁菀知道自己和傅霆海在定期见面，但又不好明着教孩子说谎，这才出此下策。虽然她和傅霆海什么也没做，可心里还是总有鬼。

　　“哦？什么奖励啊？说来叔叔听听。”

　　电梯到了一楼，海汐蹦跶出去，做鬼脸咧出舌头，“不告诉你！嘻嘻！”

　　傅霆海斜眼看了看温惜。

　　她也无可奉告，但笑不语。

　　电梯回升，不一会儿，显示屏上闪动的数字下降了，应该是丁菀和司机小陈下来了。

　　温惜不想再与丁菀照面，便欲走人。

　　傅霆海忙拉住她一臂，“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次日的钢琴课如期而至，温惜和女儿步入教室，照例去找傅家父女。

　　可是今天，只有傅霆海一个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兮尔呢？”温惜心中打鼓，是否丁菀已经察觉了……

　　“哦，兮尔她请了一天假，去她外婆家玩了。”

　　“那……你为什么还来了？”温惜刺他，“你也要学琴啊？”

　　“昨天都说了今天见的。”傅霆海理直气壮。

　　？？温惜都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

　　她挑了个离他远的位置，负气坐下。

　　傅霆海也不见怪，告诉海汐，待会儿下课了叔叔带你去跳绳。于是一整节课，海汐的屁股都在琴凳上呆不住了。

　　放学后，傅霆海一路把海汐驮在肩上让她骑大马，不必担心会惹来兮尔吃醋。海汐扬动双手，“我爸爸以前也这么驮我！叔叔，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温惜猛咳几声，“小孩子别胡说。”

　　很快，傅霆海找了片空地，和温惜一人扯一头绳子，让海汐跳绳。在起伏的绳浪中，海汐的笑脸像花绳子一般变幻着不同色彩，温惜直喊“小心点”，手中的绳儿却晃得更起劲了。

　　傅霆海还嫌不过瘾，撺掇着温惜也去跳，他来给她晃右边的绳子。

　　温惜没拗过他，也不想拂了女儿眼中的期盼，真就像少女时代一样，洋洋洒洒地上去跳了个够。

　　她和傅霆海配合得极好，绳子挥动的频率完全相当，明明傅霆海自己没有在跳，却也大笑高呼。

　　温惜忽然快活起来，仿佛这才是一家三口该有的样子……

　　她发觉她和傅霆海也不过二十几岁，还那么年轻，像这般随心支配一时片刻，是否并不过分？

　　如果不是天空中飘来一朵巨大的乌云，大雨转瞬即至，他们还能在这自欺的沙中埋得更久。

　　傅霆海扛起海汐钻到一座屋檐下，岭城的雨水一向来得急猛。

　　不多时，檐下已滴水成串。

　　雷声隐沌，温惜望着这斜水如丝，白雾迷离，每当下雨天，她都感到心窝闷得难受。

　　难受，却又说不出来。

　　同在檐下避雨的还有一辆冰淇淋推车。傅霆海给海汐买了小甜筒，又问温惜能吃冰吗？

　　温惜说不要，海汐却撕开甜筒包装纸，单手举起，“妈妈你尝一口嘛！好吃就买！”

　　温惜只得领情，弯身舔了一小口。

　　“不公平！”傅霆海做出遭冷落的模样，“那你也得给叔叔尝一口，好不好？”

　　海汐自然不会小气。

　　温惜见他果真蹲下去吃冰淇淋，还是沿着自己方才舔过的痕迹，忍不住低声抗议，“傅霆海！”

　　“干嘛？”

　　打断他的是突如其来的一串雷鸣。惨厉的闪电映亮他们的脸，怒雷当头绽裂，什么地方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汽车警报的嚣叫……

　　温惜忙搂女儿入怀，一只手紧捂着女儿脑袋，自己却暴露在外。

　　忽然，傅霆海紧紧蒙住了她的耳朵，他不容抗拒地让她的脸埋在他肩头，他衣上有木香混合汗水的好闻气味，令她眼眶酸涩。她曾以为那会伴随她一生……

　　这阵雷过去后，温惜马上推开了他。

　　他也没有说什么，把那双逾份的手背到身后，侧身向着水花飞溅的街道。

　　无数车轮轧过水洼，涟漪散聚。

　　他抬头对着鸽灰色的天，看着什么都没有的、空空如也的地方，眼底变得若有所失，变回他最真实的神色。

　　就像当初她说分手，把他的一切情绪，一切信念都抽走……

　　雷声变得不再吓人了，只是雄浑低回，像在峡谷中、深海中徘徊的神明。

　　神在不知名的地方看着他们，可他们该如何向神交代？是他们自己走散了，辜负了神的爱愿，也辜负了自己的心。

　　温惜想到这里，心中酸软，偷眼望住他。

　　许久。

　　一重重的雷声屏蔽了她轻轻启唇吐露的、连自己都听不清的一句。

　　“我……我爱你。”

　　雷声持续着，她知道他听不见的。

　　于是她大着胆子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爱你……我爱你……我……”

　　他没有什么反应。

　　过了良久，才回头向她望了一眼，面无变动。

　　她立刻吞声，看向了别处。

　　而他默默无声，也移开了视线。

　　……

　　大概等了20分钟，雨小了，也不再打雷闪电，温惜惦记着兽医所的窗子还开着一条缝，担心里面被淹了。

　　此时，他们离兽医所只差一条街了，路上的士紧俏，找不到空车，眼看雨丝渐飘渐止，潇潇轻洒，倒也令人颇有玩趣，他们便决定冒雨过去。

　　傅霆海脱下外套，在她们母女头顶撑开，像一张硕大的滑翔伞，温惜一手捞起海汐，躲在他的庇荫底下，踏着水花，快步而行。

　　没想到刚跑半条街，雨又大了起来，他们越冲越快，几乎飞起来，身上越是淋湿，越是懊恼发笑。

　　“哈哈哈……”笑声满路，好不容易扑进兽医所门里。

　　楼道里涨了水，门口母女俩的拖鞋一大一小漂了起来。

　　温惜气喘吁吁，头发和衣服都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初夏时节，倒也不觉难耐。

　　兽医所里有她们母女的换洗衣服，她给海汐穿了干衣，又给傅霆海拿了块擦水的毛巾，“叫小陈来接你，快回去把湿衣服换掉吧……”

　　“小陈休班。”傅霆海正在关紧兽医所的窗子，“你急着赶我走好像不太合适，总得等雨停了，我再出这个门。”

　　“嗯，也对……”温惜说服自己，大雨天留客，也实属自然。

　　她去换了干净的白大褂，出来时，见女儿边揉眼睛边打哈欠，说有点困。

　　温惜知道她跳了好一会儿绳，累得够呛，于是把她抱在腿上，唱了会儿摇篮曲让她入梦。

　　兽医所一直有海汐的一张小床，温惜把她安放过去，俯身亲了一下她红扑扑的脸蛋，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心中温柔荡漾，轻轻跟她碰了碰额头，然后轻掩上门走出。

　　寻到里间的办公室，温惜发现了傅霆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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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突然高能……
傅渣要放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