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还没死透》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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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窗子全都大开着，傅轾轩走时还不是这样。

　　海汐的体质需要经常保持室内通风，一到家就会开窗，近来天阴多雨，如果她出门了，肯定会把窗子关上的。

　　这只能证明，她！此时此刻！就在家。

　　她尚未搬走的这个认知让傅轾轩既叫好又叫苦。

　　不过，丧钟没有过早地敲响。

　　母亲趾高气昂地转了一圈，只看出这是一个年轻的单身男人应该有的居住空间，还真的见不到一件女孩子的物品。

　　傅轾轩估摸着海汐的东西都被她收进行李箱了，当然不是趁着他和母亲在门口短短拉锯两分钟就能完成的事——

　　难不成她还是决定要走？

　　他忽然想起来了，母亲说昨天就来过了……想必海汐已经有所觉察？

　　该不会这就是她爽快分手的原因吧……

　　而母亲显然对眼前这个还未打草就已惊了蛇的局面感到不解。

　　她左看右看，反复推敲，想找到什么机关密道，却未果。

　　傅轾轩换上一脸的光明正大，“妈，我明明是一个人住，你非要说我藏娇，现在也该眼见为实了吧？我们宿舍太脏乱差了，舍友的臭袜子可以晒成豆腐干了，再住下去，我真的……”

　　“你自己又能卫生到哪里去？哼，你一个人住，能把狗窝打扫得这么干净？指不定有个田螺姑娘在哪儿候着呢吧？”母亲放大嗓门，“再说了，你想从学校搬出来可以，我给你找房子啊，让孙姨天天来给你做清洁，我就不信做不到犄角旮旯里去……”

　　其实这房子哪有什么犄角旮旯，小小的一室一厅，能藏身的只有卧室的一间大衣柜。

　　母亲当然很快就来到了它前面。

　　傅轾轩觉得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眼熟。不正是五年前他和父亲吵架后躲在太婆家、小水替他打掩护的翻版吗？

　　为什么只要家长一找上门来，他们都要跟衣柜杠上？

　　在母亲扑向柜子之前，傅轾轩差点没扑通一跪：

　　“好好好！我承认还不行吗，我租房子就是为了泡妞，换妞如换床单，每次在这儿过夜的人都不同，不对，是压根就没留下来过过夜！所以你看，这屋里屋外除了我哪有别人的痕迹？妈，你也别急着骂我，不妨出去问问，哪个富家少爷不像我这么干，没几个莺莺燕燕可能吗？我都多大的人了，你不会连这都要管吧，我爸才不像你这么把我攥在手里……”

　　傅轾轩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像是踩了母亲的痛脚，非但没有起到阻止的作用，还加快了她的节奏。

　　她哗啦一声拉开了左边柜门，听上去就像在傅轾轩头顶上拉开了枪栓，“那是因为你爸的心不在这上头，他的魂儿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下一秒，柜门赫然洞开！

　　左边都是行行格格，藏不了人，母亲正要推开另一边……

　　傅轾轩不知自己忽然倒地作口吐白沫状能不能让母亲暂忘其它。

　　正当他要这么做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警报声，扶摇直上，无比清晰地冲进窗子来。

　　傅轾轩如有神助，以一种跳楼的美感摔到窗口，往下一看——

　　母亲停在拐角处的靓车就是那声音的来源。

　　“妈，快看！”

　　母亲也凑上来瞧。

　　在车子的侧面，有个瘦小的女子正在落荒而逃……

　　不是她触发了警报还能是谁！

　　可算逮着了一个小妖精！

　　母亲高跟鞋“当当当”下楼。

　　两分钟后，傅轾轩也来到了那辆拉风的宾利旁，可哪里还有刚才那女子的影子？

　　“妈，你这豪车，有人多看几眼也不稀奇，估计人家就是不小心……”

　　母亲不买账，跑到街上问了几个路人和店家，都没见着。

　　母亲瞬间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她又杀回了楼上，以一种要就地拆除的架势，一把拽开那个右边的衣柜门。

　　傅轾轩一脸无所谓。

　　不出他所料，里面的人和行李箱都已经转移。

　　“好小子！看不出来啊，有内应是不是？”母亲气坏了，“行！走着瞧！我早晚得抓你的个人问题！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哄你老娘？没门！”

　　最后的结果是，母亲铩羽而去。

　　海汐从邻居家蹭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委屈巴巴地沾着柜子里的灰，衣裳全汗湿了，显然是在狭小空间里闷坏了。

　　傅轾轩拿毛巾给她擦汗，免得病找上她，“怪不得呢，我说你怎么蠢到相信那种弱智玩笑。”

　　海汐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

　　他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手底下擦得又重。

　　她连忙招了，“昨晚我下楼取快递，远远就看到你妈妈来了，我没带手机出来，就没打给你，在小区外面等你回来……可你那么晚还不回！我看到你妈妈先走了，然后一上楼就收到你的微信，简单利落说分手，连理由都没有！……我以为你妈妈已经做通了你的工作，只是上门来找我谈的，所以……”

　　“被迫害妄想症。”

　　“我今天回来拿行李走，看见你昨天的脏衣服扔在盆里，乱七八糟的，我简直忍不了，想给你洗洗，谁知道一耽搁，你妈妈又来了……我也不是故意跟她撞上……”

　　“你不洗衣服就手痒是不是？”

　　“你以为我想洗？还不是因为你衣服上的香水味熏死人？”

　　傅轾轩想憋住，可那笑意还是让他嗓子有点呛，“是啊，我去沾花惹草了，你在乎？”

　　“我……”海汐还想回嘴，忽然，又有人按响了门铃。

　　两人把话音咽了回去，再度十级警戒。

　　傅轾轩走过去透过猫眼一瞧，竟然是阿玫来了。

　　阿玫最近常来，傅轾轩灵光乍现，才认出妈妈座驾旁一闪而过的神秘女子，不是她又是谁？

　　他忙把阿玫让了进来。

　　阿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来看海汐姐姐的，刚刚发现丁阿姨的车停在下面，一猜就不太妙，所以我就往车上踹了两脚……呃……鲁莽了。”

　　傅轾轩和海汐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称谢不断。

　　阿玫却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今天之后，丁阿姨肯定还会来的，也不可能次次都引得开……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分呗！”傅轾轩想也不想就接过话。

　　海汐呆了下，词穷了一会儿，“那，阿玫不是白忙活了……”

　　“哦……好吧。”傅轾轩惩戒式地扯了一下她的发梢，就把她拉到自己怀里，“那看在阿玫的份上，饶了你！”

　　“我会要你饶？还没问你昨晚去哪里了……”她捶了他两下。

　　“你好意思问么？”傅轾轩强调，“找了你一晚上的人是我！是我！”

　　“哼，我警告你，下次不要再发那种微信了。”她忿忿地威胁，“你敢发我就敢回，气死你。”

　　“你敢回我就敢撤回……怎么样？”他更得意了。

　　“好了少废话，还不滚去洗澡，别让我再闻到香水味……”

　　“洗什么洗，我本来就没有，不信你闻？再闻……好好好，晚上慢慢跟你说。”他心里痒丝丝的欢喜，一把拖走她和她的箱子，反正都是他的。

　　他又想起削水果招待客人，便去厨房破了只哈密瓜。

　　一边装盘一边自言自语，“我妈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

　　“我们不要小瞧了长辈们，尤其丁阿姨，人脉那么广，消息应该挺灵通的吧？”

　　阿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厨房，停在玻璃门后，露出半张脸来，被灯光照亮。

　　她决定像哥哥一样，做个精湛的双面人。

　　那才有趣。

　　她觉得，傅少爷一定是太高兴了，因此都没有问问她——

　　她怎么就认出了丁阿姨刚买几天的新车。

　　如果不是在暗中盯了很久很久，一直在等这辆车开到他们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