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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 ...

  •   兮尔挂起待客之笑,“姨婆好,表妹好,我正说回头来敬你们呢!表妹,听说你交了好姻缘啊,恭喜恭喜!”

      “哪里!当主妇也闷得很,幸好老公争气,赚来的钱够我解闷!”表妹穿着一条黄得流油的仙女裙,配上浓黑的眼妆,巨幅的睫毛好像灌木丛,一扇一扇的,“兮尔表姐这几年在国外怎么样啊?应该没有水土不服吧?钢琴拿了多少国际大奖?上了很多世界级舞台吧!有演出可得通知我,我刷老公的卡,买高价票去捧你的场!”

      兮尔心照不宣地跟傅轾轩对视一眼,各自都明白了这表妹的话风。

      兮尔当了太久的天之骄女,难免惹得同龄女孩眼红,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表妹要幸灾乐祸扳回一城也正是时候了。

      “兮尔表姐,我还听说了,你住的那家疗养院挺不错的?应该是个适合托养病人的高级场所吧?瞧把你养得水灵的!我婆婆啊,前不久得了老年痴呆,我们正愁老人家没有一个好去处,不如你替我们引荐一下?”

      “哦,你说疗养院啊。”傅轾轩率先上前一步,“表妹,你指的是佛罗里达吧!它一向都有那什么‘灿烂的度假疗养圣地’称号,嗯,那真是个超级阳光浴场,年均230天艳阳天,空气好得肺都适应不过来,每年一茬茬的退休老人往那儿跑,买房,买船,买热气球……我也陪我姐在那儿玩过一个多月,真是不想回来了,就想天天就躺沙滩上吃冰淇淋看比基尼,神仙日子啊!我姐也打算提前退休,演出不排了,偶尔就带带学生,搞点音乐创作,反正薪水也不比出场费低……不过她可没有表妹这样的好运,向她求婚的大部分是外国男人,一个个肱二头肌跟外星人似的,全都没我帅,切,我怎么能把我姐让给他们?……哦,你们想把老人送去,当心她乐不思蜀,回头不认你们了啊!”

      兮尔发笑,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少来啊!”

      表妹的脸部肌肉抽了抽,泄了气。

      姨婆见状,大步上来撑场,“其实外国的野男人都不靠谱!要我说,干嘛那么挑啊,还是早点嫁了吧,瞅瞅我家女娃,豪门下了厚聘,才娶回的这么一个儿媳!不过她自个儿也是豪门,什么锅配什么盖嘛……跟了好丈夫,比什么都有用,学什么才艺啊,钢琴啊,都是虚的,女人终归要依附着男人!要是嫁个畜生败类什么的,真得倒八辈子血霉!啊呀……兮尔,我这可不是说你啊……”

      兮尔和傅轾轩俱是变色,没料到对方竟如此猖狂。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近年来,丁家的境况一落千丈,说到底有她母亲丁菀的“功劳”在。再说,丁菀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也不是没挤兑过别人,姨婆好不容易捞着这个机会,哪能不回敬?句句都往兮尔的痛处踩。

      兮尔不想发作,以免在众位亲戚面前失了体统。

      但毒蝎子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就蜕变成软柿子的……

      而表妹似乎忘了兮尔一贯的血性,挺了挺腰,重整旗鼓。

      “是啊,兮尔表姐,婚姻真是女人最关键的跳板,上天就见不得某些人一直走运,要跳就得让她从老高的地方跳下来,既摔伤了手,又摔坏了脑子……哈哈哈,蹦极也挺好玩的,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士可杀不可辱!熊熊怒火瞬间打通了兮尔的任督二脉!

      她马上调动自己的复仇天分,开始回想这个表妹的弱点。

      灯泡叮地亮起,想起来了,表妹打小就害怕昆虫,已达心魔程度,户外运动一概不去,要去就把自己包成木乃伊。

      前两天朋友圈组队登山,评论里还有人吐槽她。

      说起来,这毛病还是拜傅轾轩所赐呢。

      大概七岁那年吧,他们几个都是富贵人家的暴烈小孩,谁也不饶谁,凑在一起火-药味满满,那天兮尔爬上钢琴弹了一首《风之谷》,博得满堂彩,表妹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怀恨在心了。

      两个女孩在小房间里玩的时候,她就冲兮尔造谣,说是从大人那儿听来的:

      “你爸爸妈妈感情超级坏,马上要离婚,没人会要你,你根本就不是你爸爸生的,你妈妈也不喜欢你!你就是个捡来的!”

      兮尔气得哇哇大哭。

      弟弟轾轩知道了,当晚就捉了一盒五花八门的虫子,都是体型偏大或者多毛多足的那种,放进了表妹粉嘟嘟的小被子里,听说在她睡着时还爬到了她嘴里。

      表妹的尖叫响彻云霄。

      在那之后,兮尔爸妈的婚姻还是坚-挺地维持了几年,但表妹的昆虫阴影显然维持得更久。

      兮尔正想着,表妹却又满脸堆笑,“兮尔表姐,你是钢琴女神,手是出了名的美……不过,你今个儿怎么戴着手套?怎么不让我们欣赏一下你的纤纤玉手?”

      傅轾轩沉了脸,正要反唇相讥。

      兮尔就笑盈盈地走上前去,冲表妹探出一只手。

      “你想看?那就给你看啊。”

      她唰地在表妹的眼皮前晃了晃手指,同时踩了一下对方的脚,“呀,不好意思,脚底没留神……”

      表妹的鸡眼被踩痛,忽略了眼皮上微弱的撕扯感。

      她躲开兮尔的高跟鞋,耐住性子,“别开玩笑了!好表姐,我要你摘掉手套呀!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不行!除非……你敬我一杯。”

      “好啊!敬表姐!”表妹举起那杯芒果奶昔,刚喝进半口,就听到兮尔大喝一声。

      “停!停停停!你杯子里有东西!”兮尔凑过去看,“哇啊啊啊,是蜘蛛?!太恶心了!”

      表妹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往杯子里看去。

      只见黄澄澄的芒果奶昔上,果然漂浮着一只黑乎乎的多脚生物,密密的小脚往外撑开,死相难看。

      整杯奶昔已经成为浸泡它的福尔马林。

      “噗!”表妹想到自己刚咽下去的半口,鬼叫一声,倾身作呕,正要把杯子扔了。

      兮尔出手比她更快,仿佛怀着对蜘蛛的无比恨意,“砰”的一声往前打翻。

      整杯奶昔飞向了表妹的脸。那只“死蜘蛛”也稳稳地黏在了表妹胸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擦!”兮尔毫无诚意地道歉,把“死蜘蛛”拈下来,抽了一大坨纸巾给表妹擦脸。

      指尖夹着的“蜘蛛”就随着擦拭的动作在表妹眼前翻飞、勾引。

      顺便把她浓黑的妆容抹得一塌糊涂。

      表妹大叫不止,左躲右闪。

      “女娃!女娃你怎么啦!”姨婆过来一看,立马呆了。

      表妹身上被芒果奶昔浇得香喷喷的,跟她的黄裙子十分相称。

      脸部经过兮尔温柔的蹂-躏,到处都是黑糊糊的眼线眼影。

      最离奇的是,一只眼睛上已经没了睫毛,光溜溜的眼皮搭在那里,只剩了一条缝。

      那根消失的假睫毛,早就被兮尔对折起来,变成演技派蜘蛛,扔到了芒果奶昔里。现在又被她踩到脚下,“表妹!我替你出气!踩死它……”

      众多宾客被表妹的惨叫吸引过来,见她披头乱发,满脸猪肝色。

      衬得一旁兮尔亭亭玉立,像个嘘寒问暖的大姐姐,周到备至。

      表妹双目喷火,“傅兮尔!一定是你在使坏!你故意泼我的!”

      兮尔两手一摊,“天地良心啊!我是冲那只虫子去的,谁知道误伤了你……别急,我陪你去洗手间再擦擦。”

      “装什么好人,滚开!”

      傅轾轩已经稍觉不妥,附耳对姐姐说,“这是爸的生日,弄得太难看了也不好吧?爸会怪咱们么……”

      兮尔立马朝父亲的座位望过去,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傅霆海竟然冲她赞许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姐弟俩不由暗笑,世上哪有这样的爹啊!

      “女娃,女娃,咱们快去洗手间!他们就是欺负人呢!一家子的土匪!”为了女娃的脸面,姨婆也不敢大声嚷嚷。

      “我陪你们去吧……真不用?好,我不刺激您了,免得把您气进佛罗里达疗养院,表妹请自便。”兮尔也懒得再虚与委蛇,转身回了宴会厅。

      傅轾轩也随姐姐离开。

      经过一脸乌青的表妹身边,他借着酒劲说,“表妹,忘了提醒你,我们男人一般不喜欢那种只会蹬鼻子上脸的家庭主妇,圈养个几年也就脱手了……不过我说的可不是你,你先生每天晚上看着你这样卸妆,他真是好男人,能忍别人不能忍,你们绝对是真爱。”

      从外貌上羞辱一个女性,可以说是傅轾轩最最鄙视的事。

      自长大懂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做过。

      他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贬低一个姑娘的容貌,是在15岁……

      他曾是那么用力的,想激起她的全部注意。

      可她好像从未在乎。

      “傅轾轩!”表妹突然绝地反击,“你以前的女朋友,我再怎么样,也没她那么丑吧!”

      傅轾轩脚步一刹车,眼底骤然黯淡。

      回过头,无所谓地笑笑。

      “所以,我才跟她分手了啊。”

      傅轾轩匆匆回到酒席中,看不见大厅的入口处。徘徊着一道犹豫的倩影。

      迟迟没有进来。

      听见他的话,又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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