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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炸酱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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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我……”说着，肚子饿的响了一下，他突然涨红了脸……
“……你饿了？是了！我忘了你还不能辟谷……走吧，师尊带你去吃东西，你想吃什么都行。”
从竹舍御剑回去的路上，他都没说话，现下他这一开口，我突然想起来，这孩子——现在叫顾晏之，我取的，而且已是我的徒弟了……
这似乎从清晨起，他就没吃过东西，虽然我自己辟谷很多年了，觉得无碍……可他不行，而且我这徒弟刚刚被人不久前被人揍了，又被魔族抓了，还刚退热，我就带着他四处跑，显然已经忘了他这具凡人身体禁不起折腾……
一时之间，我颇有些过意不去……
昆吾御剑至城外，我们要自己走进城里去。
“仙门中人，要低调行事。所以，御剑要避着凡人，不能时时都用，你将来……你既然成了我的弟子，以后也要学御剑飞行的。可记住了？”我一边走，一边向他解释。
“嗯，记住了。师尊。”他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之前那样不自然了，这便好。
“与我一道的那两个也是咱们门派的。昨日你见过的那位穿竹青衣的是景玄，他性子正直，如今也是门派的大师兄；给你烧水沐浴的是青离，性子有些急躁，不过，都是我的师侄，但师承不同，你叫师兄就好。他们都是大弟子，你也是！现下，我们去吃饭，可好？”
“嗯。多谢师尊。”这一路上，被晏之叫了好几声师尊，我竟也有些受用，他很是乖顺，好像……收徒弟也没有那么难受。
或许，是因为晏之本就有八九岁，不闹腾……而且对着他这样一张小脸，怎么能叫人狠下心来？
我走在路上，他便跟在我右手边，一进城门，眼前梵珠城的景象又换了一遍，明明昨夜进城来还是漫天铺红，如今已经不复昨日模样了。
旌玉与孟回的婚事终究是办不成了，城民的脸上都带着愤恨与失望。
没有挂白绸。
路过绸缎庄时，我甚至还能听见绸缎庄的掌柜一边指使伙计们把屋子里的还没来得及收完的红绸扯下来，一边叹息。
等掌柜一转身，伙计们在门口嘀咕道：“可怜那孟城主竟然也是个短命的。都快要大婚了，怎么就突发重疾去世了呢？”
“哎，可怜旌玉姑娘，兄长，未婚夫都去世了。她已说了此身都为两任城主守灵，不入红尘。是不是真的啊？”
“哎，城中众位前辈的话，还会有错？听说等寻到下一任城主，旌玉姑娘就要搬出城主府了。哎，你说，这……会不会是孟城主……天生……命不好啊？”
“那可说不好……不过，孟城主原先就是个小乞丐，本来也高攀不起旌玉小姐……可怜旌玉姑娘还没嫁过去，就先守寡了……倒是死前为什么不准旌玉姑娘给他办丧事啊？”
“谁知道呢！这些大人物……看不懂啊……”
难怪没有挂白绸……大概是旌玉想来想去，也觉得孟回也的确，不适合这样盛大的葬礼。
人的闲言碎语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可旌玉的命格分明是被魔物干扰了，与她自身却无甚关联。
我略施小惩，让他们闭了嘴，说不出话。
二人惊恐的对视，我拉着晏之赶紧走了。随后，二人才恢复正常，却不敢再言语了，生怕触了哪路鬼神的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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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走出绸缎庄的巷子，晏之低头看着地板，眼里却失了神采，半晌，抬头问我：“师尊？我是不是也高攀您了？”
我万万没想到，听了这么些不好的闲言碎语，他会想到这上面来。
“不是。我们修仙之人，不看出身。我收你为徒，与旌玉姑娘不一样……而且，竹舍里那位慕容公子说得对，你的确很有修炼的天分。况且我们修仙之人，只能师父挑徒弟，你天资卓越，且与我有三番两次的缘份，因此，我收你为徒。”我连忙解释道，他根骨的确很好，不然也当不得慕容臻的好几句夸赞。
他向来不怎么夸人玩。
“再者，人不能只看出身。出身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但是，去哪里？做什么事情？当一个好人还是坏人？诸如此类，都是我们自己选的。”
“孟回出身不好，但他遇到了旌玉，这是他的造化，也是幸事，他本可以从此做一个好人，却无法压制自己心底的欲念，任它自己肆虐，最终与魔族勾结，直至大错铸成，悔无可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和他不一样！”我认真的看着他。
“哪里……不一样？”
“因为所有你想要的，且我力所能及的，师尊都会一件不落的给你留着。”
晏之立时抬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却只专注的看着我，眼神透亮的叫我更加心软起来。
“多谢师尊！我会好好学法术！做您最厉害的弟子！永远不离开您！”
“师尊不用你法术天下第一！做你喜欢的就好~若你天下无敌了，还要我这师尊做什么？”我笑起来，揉了揉他乌黑的发顶。
顾晏之顺从的低下头，唯独耳边红了一块。
邀仙楼应当算是梵珠城建的最高的一处了，拐过一个街角，抬头便能望见那硕大的牌匾，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
楼阁华美，雕梁画栋，装潢的极为看着精细美妙，看着是个寸土寸金的地儿。只消在门口一站，便能让人觉得锦囊里的金银留不住了。
梵珠城的普通百姓看起来要比别地的殷实，可到底这里不是一般的地儿。所以，大门外即使有人，也都不敢停了脚步。
我本想带着晏之吃一顿好的，总不能叫自己的徒弟委屈了！孰料，他却在一家面摊前停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这只是一家开在邀仙楼对面很不起眼的面摊，甚至因为对比太过强烈，而空无一人。面摊主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赭色的棉袍，棉袍不新了，少见的有几个布丁在袖口袍角的摩擦处，他此刻正撸起袖子在揉一团面，手劲很大，棉袍上也多少沾了些面粉，晏之就眼巴巴地瞧着他揉面。
我低着腰，轻声道：“你想吃面？”
“嗯。”晏之转过来，眼巴巴的看着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去邀仙楼？那里面比面好吃的有很多！咱们银子管够！你不用担心这个。”
“不是……因为银子……，师尊，我……流浪到梵珠城的时候，饿的昏头，倒在路边，这个大伯给了我一碗面。但是他其实也没宽裕到哪儿去，一天到晚也卖不出两碗面，我后来再没吃过他的面了，但是，我觉得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难得拖着有些沙哑的嗓子说了这么一通。
我的心霎时软作一团，“那就吃这个。”
“店家，来两碗面。”我与晏之坐在摊位旁支的小桌旁，那店家忽的就绽出开怀的笑容，道：“来咯！二位客官要加什么面码？我这里有三鲜的，炸酱的，与猪肉的，都是真材实料。绝对新鲜！保证童叟无欺！”
“要什么样的？”我扭头去问晏之。
“炸酱的吧。”
“店家，要炸酱的，两碗！”我笑着对那店家说。
“诶，好嘞。二位稍等，面马上就好。”随即，就捞了一把面条下锅煮，忙的不亦乐乎。
待面上来，面汤清澈，面上码着深褐色的炸酱，撒着些青色的葱花，浅黄的姜末与几块红色的辣椒，看起来着实很有食欲。
看我动了筷子，晏之才跟着动了筷子。只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笑了，又偷偷看了我几眼……
等面吃完，那店主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与晏之早就走了，唯独留下了一锭金子。本来想放灵石的，但又怕他遭贼惦记，只好退而求其次，放锭金子了。
等店主反应过来，早已寻不着我们了。因为，此时我与晏之已经慢悠悠踏上了城墙，爬到了屋脊上。
“师尊？为什么来这儿？”晏之攥着我的衣袖，慢慢的想学着我站起来。
我指着城内渐渐点起来的灯笼，与家家户户袅袅炊烟，偏头把人扶起来，有清风拂面，吹动了我们的衣袍，我莞尔一笑，道：“晏之，你看看，觉得这儿好看吗？”
待终于站起来了，晏之往城内一看，万家灯火，房舍鳞次栉比排列着，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炊烟袅娜，就着渐渐西沉的夕阳，别有一番风味。
他从来没在这么高的屋檐上呆过，就连白天跟着师尊御剑的时候，他也不怎么敢看地面。
一抬头看师尊，师尊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眼眸里却亮晶晶的，比夕阳与星辰还耀眼，不由得一顿，呆呆道：“好看。”
“尘世繁华无限，却也脆弱无比。有些妖魔潜在黑暗处，随时都想将这一切毁去，我们身为修仙之人，虽然超脱凡世之外，但却是因守护这片繁华而存在。你既已拜入我门下，日后要谨记在心。”
“弟子记住了！”顾晏之垂下眼睑，应声道。他的师尊虔诚而庄重，说这番话时美好的像神祇，而他深受震撼的同时，只觉得自己离师尊遥不可及。
“师叔！师叔！！！”正说着，景玄与青离过来了，一个翻身就上了屋檐。
“诶。小家伙你还在呀！”青离一上来看见顾晏之就上来摸他的头。
顾晏之福至心灵的稍微贴近了自家师尊，然后朝青离喊了一声：“青离师兄好。”再偏过头朝景玄道：“景玄师兄好。”
“嗯？！！你叫我什么？”青离突然就瞪大了眼睛，迷茫地想确认一遍，难道自己听错了？
随即，他转过脸去看景玄，景玄也难得露出一副与他自己相同的茫然无知……
“咳咳……这个，你们师叔我，已经认他做弟子了。”
“啊？！！”景玄与青离相互搀扶了一下，才没有摔下墙去。
“师……师叔，你没开玩笑吧！”
“我开什么玩笑？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小师弟，都回山以后，你们当师兄的好好照顾晏之，懂了没？”
“师叔你不是……”青离本要出口质疑，说好的，钟灵山那个鸿微师叔死活不收弟子呢……被景玄一把捂住了嘴。
随后，景玄对着顾晏之，浅笑道：“小师弟好。”
青离也连忙反应过来，又忍不住摸了一把顾晏之的脑袋，笑嘻嘻的说：“小师弟好！！！这下好，我又多了个小师弟……以后在钟灵山，青离师兄罩着你！！！”
顾晏之虽然很不喜欢除了师尊以外的人摸头，但听到景玄与青离这样说，心里还是盛满了从所未有的情绪，点了点头。
仿佛下一刻，这种情绪就要淹出喉咙，将他的眼泪逗出来……可越是这样，偏偏又有种异样的兴奋。
“对了，你们吃顿饭这么久？怎么找来的！”
“我和师兄吃完饭逛了会儿……刚到下边，一抬头就看见了。师叔，你和师弟……小师弟吃过了吗？”青离很是讨巧的补上一句。
“吃过了！”我就知道凭他这个性子不可能不去多逛逛。
“对了，师叔。”景玄在一边突然开口道：“我已将所有的事请示了掌门师伯，师伯说，待我们在梵珠城的事情了了，要早些赶路回去，那附身侍女素儿与管家胡忠的魔有些不一样，须带回去严加审问。还有，昭肃师叔从西境论道回来了，吵着要与您探讨隐身符一事。”
“我就知道，师姐藏不住话，告诉青离的师尊了。”心里嘀咕了一句。
“走罢，先去城主府，与旌玉姑娘和罗念卿辞别再返程！”
“是。师叔！”
随后我们一行人就又到了城主府，这一回到门口，旌玉与罗念卿正在城主府门送走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
“鸿微真人！！！你们来了！”罗念卿高兴的无以复加，上前来热切的和我们打招呼。
“见过几位仙师！”旌玉重新换了一身浅杏色的罗裙，头发梳点好了，虽然仍旧不施粉黛，气色却好了一些。
“几位仙师进门坐坐，喝杯茶吧！”旌玉说着要迎我们进府。
我摆摆手，“不了不了，旌玉姑娘，我们几人是前来辞行的。门派还有要事，不便多留了。”
“这样匆忙！我准备的谢礼还没准备好呢！”罗念卿站在一旁惋惜道。
“罗公子也不必客气，修仙之人，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我们本就是为了降妖除魔而来。若要谢，就多做些福泽苍生的事情吧。”
“旌玉谨遵仙师教诲！”旌玉屈膝行礼。
“谨遵教诲！”罗念卿也拱手答谢。
“既如此，我们便就此别过了！二位，多保重！”
说完，我与景玄，青离一揖手，便朝外走了。
“仙师慢走！”隔了老远，还能听见罗念卿大喊道。
待到了无人处，我才幻化出昆吾剑，牵着晏之踏上去，随后景玄与青离也召出了自己的剑。
此刻，我们四人，便要启程回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写着写着我就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