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祭品的我救赎了邪神》芽咩

14、第 14 章

　　金朵朵虽然还无法掌控身体，但从根源处澎湃涌出的神力却令她五感无比敏锐——连空气最微弱的流动都能察觉，未央神那冰凉的鼻尖，压抑故而粗重的声息，她感觉得更为清晰。

　　……金朵朵神智还不甚清楚，迷迷糊糊中感到了震惊。
　　未央神这种状态好像是……不、不可能，他才不会。

　　未央神意识到自己真的差点咬上去的时候，顿时反胃，他差点变成了一只无知无觉的禽兽！

　　他猛地抬起身，却对上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金朵朵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

　　未央神如同被看破了一般，强烈的自厌感涌上心头。

　　恶心，恶心，真是恶心啊！
　　颤抖的双手抱住头，他浑身战栗，痛苦地弓起背，黑发铺落一地。

　　她大概是脑袋迷糊了，重新打开一下。
　　金朵朵这么想着，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又睁开。
　　好像有毛病的电脑重启，眨眼的功夫，她所经历的裂变在平静中毫无预兆地结束了。

　　那一刻，她处在开悟一样玄妙无比的感觉中。

　　金朵朵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因和未央神结成姻缘而变成半神后，依然带着些人类的特征。
　　而现在，不客气地说，打光板加PS精修都没她现在的皮肤好，自带柔光仿佛最好的玉石，连一个毛孔和褶皱都看不到，甚至皮下的青色血管都没有——这确实已经不是一双人类的手了。

　　但并不陌生，因为未央神的手也是这样的。

　　她好像，变成了和未央神一样的东西。
　　彻底的神灵。

　　是未央神做的？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想问问他。却愕然发现，不知不觉间，四周环境全变了。

　　她站起来，脚下是夯实的土路。

　　她又来到了未央神的梦里。

　　但他的梦是噩梦啊。金朵朵一个激灵，她得把他从梦里捞出来。

　　一回生，二回熟，金朵朵很快来到大战后的城门下。

　　她看清了城墙上胡大将军投来的下流的目光。

　　但这次她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姑娘。

　　她学着未央神的派头，抬起胳膊，掌心对着城墙上那个恶心过她的胡大将军。

　　她集中精力，认真道。
　　“给我死。”

　　胡大将军突然从城墙上一头栽倒在城外，没入遍地的士兵尸体中难以寻觅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一阵喧嚣。

　　“城门打开。”

　　随着金朵朵靠近的脚步，厚重的城门自动打开，恭迎她的到来。

　　士兵把矛头对着她，却无一人敢上前，反而惧怕地后退。
　　金朵朵如摩西分海，畅通无阻地穿过士兵们，走进了城内。

　　尤城不小，却陷入诡异的平静中。好像一座空城，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是未央神的梦，她察觉不出他的位置。她跳到一株大树上，踩在树顶。以金朵朵如今的视力，整座城都尽收眼底，但外面不见未央神。

　　那就只能是在室内了。金朵朵只好一间房一间房地找过去。

　　一开始她还算礼貌地推开门，每间房都保留着生活的痕迹，却没有一个人。

　　到后来，她像土匪一样踹开门，扫一眼不见异样，扭头就走。
　　即使这样，速度还是太慢了。
　　金朵朵开始焦急起来。

　　她干脆跳上屋顶，双手做成喇叭状，用尽全力大喊：“未央神！未央神你在哪里！”

　　她的喊声，传遍了空无一人的尤城上方。

　　也传进了深陷地下的未央神的耳中。

　　他的上方是厚厚的泥土，但他仍被代表着贪嗔痴爱恨恶欲的无数双手往下拖着。
　　梦不醒，他会一直一直往下沉。

　　他以为这次，他终于要在这永无止境的无光的堕落中，异化成丑陋卑下的欲·望集合体。

　　放弃吧。
　　冥冥之中，一个充满恶意的阴柔的声音诱导着他：你本性卑劣，无可救药，这样的结局正与你匹配。

　　他竟然产生了吞噬她的冲动，他确实无可救药。

　　可这时，人来找他了。

　　穿透土层的呼喊微弱，却清晰。驱赶走了那个恶意的声音。

　　他想她来，却又怕她来。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她面前又露出那丑陋的样子。

　　地下的无尽黑暗化成了痛苦和绝望，将未央神淹没。

　　金朵朵喊了几声后就停了下来。她静静地侧耳倾听，却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回声。

　　那她只好上大招了。

　　金朵朵跳下屋顶，手掌贴地，调动体内流动的神力凝聚在掌心。

　　“最强拆迁队，出发！”
　　金朵朵喊出大招口号，神力从她掌心释放，迅速传遍大地。

　　地面剧烈震动起来，房屋像豆腐一样摇晃，轰隆隆地纷纷倒塌。

　　当金朵朵站起来时，整座城已被她夷为平地，没有一间房还能站在地上。

　　金朵朵手挡在眼睛上方，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却依然什么都没发现。

　　“不应该啊。出了城就是梦的边缘了，他是一定在尤城城内的。”

　　她仰头看了看天。
　　天上连片云都没有，蓝得太过于均匀了，像油漆涂的墙板，显得虚假。当然未央神不可能在这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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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朵朵低下头，盯着地面，沉默了。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个选项了。

　　她又将手掌贴在地面上，喊道：“最牛发掘机，启动！”

　　仿若地龙游走于大地，所到之处沟壑深达一米，土壤外翻，之前房屋的废墟和泥土搅合到了一起。
　　地深处响起轰鸣声，整片大地都被细细地犁了一遍。

　　两个大招使完，这片土地完全看不出曾经伫立过一个城市了。

　　金朵朵也几近力竭了。
　　她扶着腰站起来，眺望四周——有一处泥土还在往外翻卷着，就像有蚯蚓在地下拱似的。

　　她提起精神跑过去，还没看到，她就感知到了那污浊混杂、侵蚀人性的各种欲·望的气息。

　　未央神就在这！

　　金朵朵站在坑边向下一望，心顿时一颤。

　　密密麻麻的手臂已经退化成了肉色的粗壮蚯蚓，未央神被这些涌动的蚯蚓挤压着、拉扯着，面目仿佛被蚯蚓的黏液腐蚀，变得模糊不清了。

　　这场面太掉san了，金朵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肃然起立。
　　她也看得出，当下的情形已经不容再拖了。

　　“未央神！我来救你了！”
　　金朵朵随手捡起不知哪家倒塌的房子里的烧火棍，毅然决然地跳了进去。

　　比起上一次，未央神被侵蚀得更深，靠呼唤已经没法将他叫醒。金朵朵不得不把那些蚯蚓全部杀掉。
　　那是一场汁水四溅的战斗——金朵朵宁死都不愿回想第二次。

　　当意识从深渊中逐渐浮上表层，恐惧和绝望便如潮水般淹没了未央神。
　　被异化的感觉如毒入骨血。他感到恐惧。

　　他变成了什么丑陋的样子？
　　他又成了个什么恶心的东西？

　　这可悲的境遇让他想要逃避，干脆一直沉睡下去吧，一直沉睡不醒不就等同于死亡吗。

　　他放任自己的神识，沉下去，沉下去……

　　“醒醒，喂，醒醒啊！”
　　金朵朵着急了。

　　她杀光了那些蚯蚓后，就从梦中出来了。可未央神却还是一直唤不醒。

　　难道他还在梦中？！
　　可她没办法再回梦里去救他了啊！

　　她上手推了推他，可他就像死了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金朵朵心里一阵发慌。如果未央神醒不过来……

　　她不能没有他啊！起码在她离开这里前。

　　金朵朵什么都不管了，直接上手，轻轻地在未央神脸上拍了几下。

　　天呐天呐，她竟敢打他脸！金朵朵内心战栗。
　　听着虽然微弱却很清脆的啪打声，虽然她还没敢使上力气，却还是觉得太刺激了。

　　不过这种力度对唤醒他并没有什么帮助。
　　金朵朵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加大了手劲。

　　可为什么未央神的皮肤压根不见红，是她打得还不够大力吗？

　　就在这时，未央神那双细长含威的凤眼睁开了。

　　金朵朵还在想是不是要更用力些，完全收不住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巴掌落在了未央神的脸上。

　　金朵朵完全僵住了，手盖在他脸上，一动也不敢动。
　　扇人家耳光被当场逮住该怎么办？她瞪大眼睛，僵硬地看着他。

　　未央神猛地深吸了口气。仿佛从深水中游上来的第一口气。
　　他活了过来——

　　而金朵朵更惊恐了，他都气得大喘气了吗？
　　他忽然盖住了她贴在他脸上的那只手，他的手那么冰，金朵朵心也更凉了。

　　“我是为了唤醒你……”她弱弱地说。

　　未央神的眼中，满满地盛着她的面容。

　　对于人，他从来没有美丑的概念，但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了人的容貌有所区别，也明白了为什么世间偏有些人独受偏爱。

　　她很好看，灵动可爱。
　　视线中一旦出现她的脸，他便很难移开视线。

　　即使他堕入噩梦的原因如此不堪，她也再一次地将他从噩梦中拉了出来……可他配吗？

　　“你一直不醒，这不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嘛。要是你脸痛的话，大不了我给你揉揉。”
　　金朵朵还绞尽脑汁地给自己开脱着，他忽然按下她的背，将她紧紧地抱住。

　　哎？

　　金朵朵的脸贴在未央神的胸前，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些懵。

　　这是什么惩罚吗？

　　但她等了好久，他却只是抱着，什么话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