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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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朵朵便想，大概是他刚从噩梦中醒来，还没缓过神。
眼见为实，他这次在梦中的境况比上次糟糕多了。
可怜，好好一个神，懵成了这样。
金朵朵动了动，同情地在他胸口拍了拍：“没事了，没事了，梦已经结束了，我把缠着你的那些怪物都斩光了哦！有我在，以后你都不用怕再做噩梦。”
她还不忘顺势给自己邀个功。
未央神突如其来地，想起了婚神对他说过的话——“相依相伴，福祸共担，听来简单无奇，却是最难求的。”
当时他只觉得不耐烦。
可，他的脸半埋在她的发丝中，如若生活是每次睁开眼都能看到她，他甚至对此产生了些许期冀。
金朵朵看着眼前自己的这只手，洁白如玉。她想起被噩梦打断前的疑问：“对了，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她的发丝的遮掩下，他的眸光闪了下，重归黑沉。
他在乱想些什么，真是愚蠢得可笑。
人就不会这么想，她一心只有离开这里，回去人间。
他松开她，坐了起来。
金朵朵也拢拢头发坐好，这下她能看到未央神了。他表情平淡如水，双手藏在袖中，一本正经地端坐着。
金朵朵心中点头，看来他噩梦后短暂的心理脆弱已经恢复了。
而未央神的回答，也验证了她隐隐约约的猜测。
“你知道，神是从人的信仰中诞生，成神后就会离开人界去往自己的神域。而在未彻底成神之前，会有一段能够待在人间的短暂时间。”
金朵朵懂了，好像又没全懂：“所以我现在，是未彻底成神的状态？这和半神有什么区别吗？”
“你之前的半神体质是最终状态，而现在的你处于成为真正的神的中间状态。”
未央神顿了顿：“你这是什么表情。”
金朵朵咬着两只手，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他……体质变了，怎么眼睛都会发光了。
金朵朵嘿嘿地笑：“原来你之前不理我，是在帮我想办法呀。”
未央神马上绷起了脸，甚至还冷笑了一声：“不是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而已。”
“是、是。”金朵朵接过他的话：“你就是为了把我送走。”
金朵朵神采飞扬，笑容止都止不住。不是她的眼睛在发光，而是映在她眼中的未央神在发光呐！
她就说，虽然未央神不喜欢她，讨厌人类讨厌世界，那正是因为他的本性不坏。
金朵朵脚下风过云流，恰空出了个小洞能望见那颗蓝色星球的地表。
她的心情一阵激荡——只要往下一跳，她就能回去了。
但未央神不能，也不愿去人间。
所以，告别的时刻到了。
这段和他相处的时光，就像梦一样，颠覆了她过去两辈子的世界观。
金朵朵不知道等她回去，她会不会真的认为这只是一场荒谬的梦，而未央神只是她在梦中塑造的过于真实、还不讨喜的角色。
……她不能就这么忘了他。
帮她回人间并不是未央神的责任，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他虽然不会说出来，但有脑子的就能猜到，创造出一个神体需要付出多大的精力。
她虽然能力微薄——连自己性命都没能保住，但她既然有仇必报，有恩当然也要报。
“等我了结了人间事。”下定了决心，金朵朵神色坚毅地，好似抱着炸药包决定去炸碉堡般：“我再来报答你！”
未央神愣了，嘴角抽了下，像听到了不好笑的笑话：“不用。别来打扰我就行了。”
金朵朵的表情一时僵住。
她忽然意识到，她只是未央神漫长的生命中的一个小过客，她对他的影响就像水滴落入大海，就算她未来的规划中有他，他也不会给她报答的机会。
等她离开，他就毫不犹豫地会走上他自己选定的那条路。
也许这一跃，就是永别。
她从此听不到他用着那神仙颜值，吐出毒蛇的话。
想到这点，金朵朵心中一揪，同时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跟他处了这么久，她是不是有点抖M了。
她站在云头，垂头默默想了一会。
“我……还是会回来找你的。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她多会缠磨人啊，能磨得未央神为她改换了神体，那她一定也能磨得他不得不放弃他那条不归的道路，换来一个她报答的机会。
未央神几乎不能直视她的眼睛。
他想到前一阵他在祭品场发现的一种亮晶晶的宝石，好像她现在的眼神。太璀璨了，连灵魂都会被灼伤。
被如此郑重地给予承诺的感觉原来这么奇妙。使他有些期待起来，期待一个人在未来的某刻会如约回到他身边。
但这样的心态却又让他觉得羞耻，所以他冷着脸。
他还想说点不屑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金朵朵也在等着未央神的拒绝或者嘲讽，但他什么都没说，就像一座冰山，不以为动。
“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我的这些话。”金朵朵说：“但我也不在乎你的不在意。不管你的态度如何——”
“——我还会回来的！”
金朵朵大喊出某位知名动画角色的口号，抬脚就要跳下云层中的那个洞。
“你现在还不能下去！”
未央神的声音和金朵朵的同时响起。
金朵朵身体刚腾空，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拉出来了。
身周被未央神神力的气息包裹住了，金朵朵一鼻子撞进未央神怀里，被他这忽然一转的热情给弄懵了。
金朵朵揉着鼻子说：“嘿嘿，你还是不舍得我啊？”
“嘿你个大头鬼。”未央神几乎气急败坏了，被她刚才那一跳给惊得现在还在后怕。
“你急着投胎啊？不对，你刚才要是跳下去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啊？”他的态度让金朵朵也怂了：“为什么不能跳，我不是已经可以去人间了吗？”
“我说可以了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
未央神忍不住吼道。
好凶。
金朵朵老实人样地缩了下脖子，眨巴眨巴眼睛。
他太失态了，她想离开又有什么错……
意识到这点，未央神深吸一口气，压住脾气：“虽然你体质已经调好了，但要想能在人间安稳地呆长久，还差最后一个步骤。”
“什么？”金朵朵好奇地问。
未央神觉得在平复他在这短短时间内起起伏伏的的情绪前，不能再面对她了。
他仓促转身，乱无目的地登上祭坛：“问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既然早晚能知道，那我当然选择早点知道啊。”
金朵朵也蹬蹬蹬地追上去，说：“你干嘛不现在告诉我？”
“我乐意。”
未央神一句话堵了回去。
“唉，你这神，怎么这么倔呢。这样可不讨人喜欢哦。”
金朵朵心知从他嘴里套不出来了，便随口说道。
孰料未央神听进去了，脚踝就像系上了巨石，一步都抬不动。
所以她讨厌他。
当然，他也没觉得她会喜欢他。只是没想到当她清楚明白地说出来时，他竟会觉得难受。
金朵朵完全没意识到未央神跌宕起伏、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她觑向他身后：“唔？那是什么？”
此时，未央神也听到了前方传来的人声：“吾神，无所不能的未央之神——”
未央神的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又是来乞讨的他的信徒。
他正要挥袖关掉从祭坛顶层传出来的信徒的祈祷时，又听到金朵朵啊了一声。
“这人……我见过。”
金朵朵愣愣地说。
祈祷之人的影像如同3D投影，出现在祭坛顶层的空白处。
是个皱巴巴的老头，头发稀疏还编成了小辫子。他跪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供奉神祇的小神庙。
令金朵朵眼熟的，是他搁在身边的铜铃。
她被烧死那晚，与火焰同舞的，就是这一只铜铃。
“他是乌头村的祭祀！”
金朵朵认出了他的身份，他也参与害死了她！
这祭祀老头虔诚地闭着眼睛念念叨叨，还不知道他这次的诚心真的让他侍奉的神祇看到了。
“乌头村小小村庄，收入不奉，送予给吾神的祭品也有限。但是我等诚心可鉴！我等将成男两名，成女两名，童男女一对，献与吾神，以做奴仆，替我等侍奉吾神左右！”
“哈？！”金朵朵顿时怒不可遏：“他们害了我一个还不够，竟然又找来六条无辜性命！”
祭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出小神庙。
他周围的环境也以影像的方式呈现在金朵朵眼前——红色的火光烧亮了夜空。
火堆中立着六根木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人！
“他们还活着！”可火已经舔舐到他们的脚了。金朵朵急得跺脚：“气死我了！”
未央神将食指指尖抵在唇边，吐出一口气。
他以食指指向火堆，绕在指尖的气息就吹拂了过去。
他的一口气息，吹到乌头村时，就变成了狂风。
村民们被刮得眼都睁不开，纷纷抱着头蹲在地上。
等风止息，睁开眼，火已经熄灭了，大地失去了光亮。
黑暗中有人叫了声：“人都跑了！”
片刻后，又道：“不对，有两个送给吾神了。”
火堆残渣中，四个成人挣脱逃跑了，还剩两根木柱上绑着的小孩已经成了焦黑的一团……
村人大喜：“吾神愿意收下两个！也是好事！”
金朵朵捏紧的拳头在发痒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他们一人一拳！
她猛地看向未央神：“你……你的这些信徒，可真是好样的！”
未央神紧抿着嘴，无言以对。
金朵朵扭头，跑出神庙。
未央神疲惫地合上眼，为何，为何命运总是在他心生期冀时跳出来提醒他的不堪。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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