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511、梅开人不见

　　冬雪夹杂着冰凉的雨水，拍打在琉璃瓦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西院厢房内，木炭被燃烧的旺旺的。
　　看着摇篮里的小如意睡得香甜，戚嫣儿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一面做着刺绣，一面问道：“听说栩栩进宫去了？”
　　“想来是先前的□□丸起了作用，”青萍点点头，“静姝一直说想要弥补对妙弋和零露的亏欠，这就是最好的补偿吧。”
　　“宫里一定会去查证的，你这么做，岂不是把静姝推入火坑中了？”其实戚嫣儿是担心，万一东窗事发，到时候连零露都要连累的。
　　青萍摇了摇头，反问道：“我记得先前把你送进汉王府，你做事可从来都不会这么瞻前顾后的。”
　　听得青萍所言，戚嫣儿的心里多了一份牵挂。她看着安然入睡的小如意，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温柔。
　　这样的场景被青萍看在眼里，自然是明白了零露先前的话语。看来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不会再有其他心思做事了。
　　于是青萍便起身道：“希望你能够记住自己的身份。”她说着，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房间。
　　外面下着雨夹雪，冰冷异常。青萍裹紧了身上的衣衫，然后举着一柄小伞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谁知道当她刚刚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冒着风雪出了王府大门。
　　这么恶劣的天气，谁会出去呢？青萍便悄悄的跟在了后面，那个黑影骑着一匹快马往东边去了。
　　东边的话便是出了函谷关口，那里是渭水同黄河水的交界处，更是通往魏国的地界。
　　青萍想也未曾多想，亦是骑着一匹马儿飞奔着。一路上风雪交加，冻得青萍瑟瑟发抖。
　　及至马儿来到渭水河畔的时候，方才停了下来。这个时候的青萍，浑身早已是冻透了。
　　她跳下马来，牵着马儿一路追寻过去。那里正是关口的鸿门客栈，正好，可以到客栈里面暖暖身子。
　　“张公子就是不在乎雨霂，也要为她腹中的孩子着想。”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极了英布。
　　那个张公子看起来，似乎是不屑一顾：“这件事儿并非怪我，只能怪你们殿下，当初若非他来求我相助汉王府，我怎会迎娶刘雨霂？”
　　英布听了之后，满心气恼：“我汉王府如今要对抗秦廷，也是看中了你们魏国张家的势力！”
　　墙根儿下的青萍听得明白，必然是刘季为了联合魏国旧部，才会将女儿嫁过去。后来又为了套取秦廷的信息，才会将女儿嫁去做了大秦王后。
　　这个刘季，当真是自私到了极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将女儿接连嫁了两次，还巧妙瞒过了秦廷！
　　现在，青萍很想知道雨霂的心情如何。如果这件事情被众人知晓的话，汉王府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外面的雨雪下的越发大了起来，青萍唯有暂时躲在这客栈一晚。虽然是受了冻，可到底是得到了不少信息，是值得的。

　　天气晴好，暖暖的阳光照映在空中。尽管树梢上都挂着霜冻的冰凌，可是在现在没有风，倒是显得比较温情。
　　青萍来到秦王宫的时候，宫苑的梅花已经开了。零露正站在梅花树下，拿着一把小剪刀，剪去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枝。
　　“太后娘娘倒是十分有兴致，”青萍一面说着，一面笑着走来，“这冬日折梅，将来插在瓶子里，不失为一番风雅。”
　　原本还百无聊赖的零露，看到青萍进了宫，不觉感到满心都是喜悦的。而今在这宫里，除了兰汀便再也没有人与自己交心了。
　　当初在咸阳宫的时候，还是青萍一直服侍自己，后来虽然去了汉王府，可到底是关心着零露的。
　　仔细算算日子，这都已经快二十年了。零露不由得将花枝取下，然后慢慢坐在桌案旁，叹息道：“时间过得可真快。”
　　温一壶茶水，将梅花花瓣浸染在茶水中，然后看着炭火灼烧着茶壶。翻滚的茶水混合着梅花的清香，四散在宫苑内。
　　“这梅花酿已经有许久，都不曾喝到了。”零露看着眼前的茶饮，想起了往日的情景，有些伤怀。
　　“所谓时过境迁，太后也不必伤感，”青萍却说道，“如今咱们只要守好这大秦的江山，便是对先皇最好的慰藉了。”
　　以前有青萍在身边的时候，她都是一个看得透的姑娘。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比零露更加成熟了。
　　这个时候，青萍将自己在鸿门客栈的所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零露。还细细叮嘱零露，一定要小心张公子这个人。
　　“张公子？魏国后裔？”零露听在耳里，倒是颇为佩服刘季的手段，“上次他拉拢了一个魏咎不够，这次又找了一个张公子……”
　　青萍却是摇了摇头，表情凝重道：“如今皇后的腹中所怀之子，便是这个张公子的孩子。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换句话说，张公子的地位，应该比魏咎更高一些。不是魏国宗亲，便是魏国流散的王世贵胄。
　　听了青萍所言，零露亦是点点头：“你说的没有错，我会在宫里查找这个人的线索。你在汉王府里，一切小心才是。”
　　主仆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便听得外面通传说是“桑夫人驾到”话语，这青萍便匆匆从后门离开了。
　　梅花飘零，坠落一地的芬芳。但见阿桑穿着一袭鸦青色的襦裙，款步而来。左右望了望，疑惑道：“方才是谁在这里与母后说话？怎么不见人？”
　　“是我自己在这儿瞎嘀咕呢，”零露见了阿桑，便拉着她的手坐下，然后亲自泡好一盏梅花酿，“这是母后自己泡的茶，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阿桑便慢慢啜了一小口，立刻感觉口齿生香。啧啧赞叹道：“没想到，母后竟然有这样的手艺，以后阿桑也要跟着学一学了！”
　　“栩栩入宫跟皇后说了什么？可有提到孩子的生父？”零露此时此刻，最为关心的就是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