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510、几多费思量

　　汉王府里的梅花，开得格外绚烂。入夜的时候，外面滴水成冰，屋里却是温暖如春。
　　这一天是冬至时节，按照惯例是要吃火锅的。于是栩栩早就备下了羊骨头熬成的汤，另外还有葱姜蒜之类的调味品。
　　在寒冷的冬日里，能够吃到温暖的火锅，当真是满满的幸福味道。席间，刘季举起酒杯道：“如今戚夫人身子大好，小世子也是平安，当真是我汉王府的福气呢——”
　　正当大家吃的热闹的时候，忽然看到栩栩神色慌张的走进来，悄悄对刘季附耳说了几句。
　　这刘季立刻紧绷了一张脸，看着戚嫣儿和青萍，然后责备栩栩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栩栩却似乎有证据在手，然后拍了拍手，便有侍卫将一只笼子提了过来。笼子里，有四五只白色信鸽。
　　“这些鸽子是用来传递消息的，就在青萍的房间！”栩栩斩钉截铁道，“一个小小的丫头自然是不敢，定然是有幕后主使。”
　　栩栩的目光狠狠看向戚嫣儿，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冲着她。欢乐的宴席，一下子变得冷却下来。
　　但见戚嫣儿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后笑着道：“是我让青萍养得鸽子，用来逗如意开心的，不想让姐姐误会了。”
　　“误会？”栩栩听了这话，立刻高声质问道，“昨天青萍在院子里放飞信鸽的时候，英将军都看见了，我误会什么？”
　　一旁的英布亦是拱手向刘季道：“殿下明察，末将还曾与青萍交过手。试问这样一个身负武功的人，放在戚夫人身边着实是不妥。”
　　“英将军和夫人只凭着这几只鸽子，就说我是细作？”青萍冷冷的扫过英布一眼，语气与昨日全然不同。
　　厅堂上的烛火微微摇晃，映照在每个人的脸颊上。面对青萍的问话，栩栩本想辩解，可是却被英布拦下了。
　　他从衣袖里取出一张信笺，然后拿出来递给刘季道：“末将早就知道，青萍不会轻易承认。故而留下了这证据！”
　　看到这信笺的时候，青萍愣住了。她明明记得那张信笺，被英布丢入了池塘中的。
　　此时此刻，青萍的心儿有些慌张，面上却是格外平静。她回头望了望戚嫣儿，眼眸里满是求救的意思。
　　这戚嫣儿读懂了青萍的眼眸之意，便悄悄的狠狠掐了小世子如意一下。这如意才不过满月，这么一掐，便哇哇地痛哭起来。
　　“这孩子是怎么了？”戚嫣儿故作慌张道，“殿下快来看看，如意怎么一直哭呢？”
　　中年得子的刘季，对这个小如意自然是恩宠有加。也顾不得青萍的事情了，着急的跑过去，将如意抱在怀里，要去请太医。
　　正在这个时候，青萍将笼子打开，鸽子便在厅堂内飞了起来。小如意看到咕咕叫的鸽子，竟是止住了哭声，望着小鸽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还请殿下和戚夫人恕罪，这鸽子本就是送来给小世子解闷儿的。”青萍跪在地上请罪道。
　　戚嫣儿见了，亦是满目哀求道：“殿下你看，青萍是我自小带在身边的，她对我和小世子一直很好，怎么会是细作？”
　　“今日就到这儿吧，我也乏了，都回去吧！”刘季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然后径自离开了。

　　风有些大，吹动着空中的细碎流云。汉王府内的日子平淡安逸，本来栩栩是想着利用那些信鸽，然后将青萍赶出府去的。
　　不过因为戚嫣儿的忽然出现，让整件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刘季还下令，栩栩以后再也不要去往戚嫣儿的院子了。
　　为着这件事儿，栩栩气恼了好几天。刚好英布同刘季商议完事情，路过东院的时候，看到了眉目紧锁的栩栩。
　　“已经按照夫人的吩咐，将咸阳城的兵力布防图，送给了殿下。”英布如实向栩栩禀告。
　　“那有什么用？”栩栩委屈的喊道，“到头来，殿下只相信那个小贱人说的话！只要有戚嫣儿和青萍在，咱们的计划终是会被发现的！”
　　看到栩栩这般恼火，英布也不敢说太多的话语，只是问了一句：“那蒙恬和章邯的兵力，还要不要调查了？”
　　“当然要！”栩栩的脾气，像是一块儿点燃火的木炭，焦急道，“只有把这两个人除掉，那么扶苏就会失去左膀右臂了！你快去调查！”
　　现在的栩栩，恨不得立刻杀了戚嫣儿和青萍。如今自己为刘季做了那么多，刘季却如何也不相信她了。
　　偏巧这个时候，张良亦是走了过来，听到了栩栩和英布讲话的内容之后，不觉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样，殿下看了布防图，有没有说什么？”当时英布着急着向栩栩汇报情况，急匆匆的离开了。
　　而今看到张良走来，遂问一问刘季的态度。但见张良坐在桌案旁，只是饮着茶水默不作声。
　　英布见了，不觉走到张良身边，悄声去问原因。可是张良瞥了一眼生气的栩栩，似是不敢说出口。
　　不想栩栩亦是觉察出了张良的异样，遂走到他身边，一把将茶盏摔碎在地，大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快说——”
　　看到栩栩这副表情，张良便定了定心神，一字一顿道：“方才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高热一直昏迷，却一直治不好，如今差一味药引。”
　　“就是天山雪莲，我也要为雨霂取回来！”栩栩听了这话，立刻乱了心神，“到底是什么药引？”
　　“因为皇后娘娘身怀有龙子，所以需要孩子生父的一滴血，”张良淡淡地说道，“殿下如今，也为这件事儿发愁——”
　　听得这番话，栩栩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心里十分明白，这雨霂腹中之子并非扶苏的龙子。
　　如果要救下雨霂的话，那么只有找到孩子的生父才可以。如今看来，雨霂昏迷这件事儿，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零露！一定是她！”栩栩的脑海里，立刻蹦出零露的名字来，她紧紧攥着拳头道，“她这是要借雨霂之手，除掉咱们汉王府！”
　　看来当初把雨霂送进宫里，的确是害了她。也不知道现在，雨霂究竟怎么样了。
　　张良见状，遂上前安抚着：“夫人不妨进宫探视，看一看皇后到底是什么境况。我要好去，找到孩子的生父……”
　　“也只能如此了。”栩栩的心里，一面担心着雨霂的安危，一面又怕此事牵连了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