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78、旧时经行路

　　干燥的空气里，蕴蓄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秦军在章邯和李由的带领下，将那些刺客全部斩杀。
　　“瑾儿，你带五千精兵前去咸阳开道，为我大秦清理门户！我和章将军随后便到。”零露果断的下了命令。
　　不想赵高听了这番话，仰天哈哈大笑：“清理门户？零露，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李由会听你的？”
　　“本宫乃是大秦的皇后！如今皇上病重，一切军政要务有本宫代理！之前也是赵公公允许了的——”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很有皇后的威仪。
　　“皇后娘娘？呵！皇上若非吃了你的药，岂会驾崩？扶苏太子和蒙将军忠心守护大秦，如果不是你干涉朝政，他们两个怎么会死？”
　　不曾想到，赵高会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好像每个字，都在敲击着零露的心口，给与她致命的一击。
　　扶苏死了？难怪昨日在桌案上，少了一份诏书，原来是赵高提前派送到了北疆。可是扶苏会相信诏书上的内容么？
　　何况先前赵高也说过，要想让扶苏相信，就必须通过自己这边。如今赵高非但没有对自己说这件事，还私自赐死了扶苏！
　　她越想越气，颤抖着手儿，握紧了手中的利剑，架在赵高的脖颈上。咬着牙问道：“你先前所有的话，都是骗我的！”
　　“零姑娘，你若是真心与老奴合作，老奴怎敢骗你？可是你看死了这么多人，老奴不得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呀。”
　　后路？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赵高。她回身看着赫连瑾，但见赫连瑾冲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似是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就在零露出神儿的时候，赵高竟是汇聚了掌心的灵气，一掌将零露打出了好远。零露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旁边的章邯和李由见状，立刻吩咐秦军，架好弯弓利箭，一齐对向赵高自己。赵高看着这阵势，却是跪在地上呜呜痛哭了起来。
　　“皇上，老奴没用，老奴没有保护好皇上，还请皇上的谅解——”赵高一面哭着，一面匍匐着向那辆马车膝行而去。
　　“把这个叛国贼杀了，为我大秦祭旗！”章邯说着，便取过来自己的利剑，运足了功力刺向了赵高的胸口。
　　谁知赵高却并不闪躲，反而是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向旁边的赫连瑾哭道：“赫连姑娘，如今零露谋害皇上，还要谋害你的夫君。你，要小心这个女人！”
　　赫连瑾听着赵高这番话，斩钉截铁到：“零姐姐岂是你能够污蔑的？若不是扶苏太子和夫君相托，我怎会来此取你头颅！”
　　“赫连姑娘若是不信，可以看看这份诏书，可是零露自己写的……”赵高说着，便从衣袖里拿出了早已备好的诏书。
　　这个时候，看到诏书里的内容之后，赫连瑾不由得怔在那里。零露发觉不对劲儿，急忙弯腰捡起去看。
　　这诏书，难道没有被送去北疆？而是赵高提前藏好了的？可他怎么知道赫连瑾会来？才故意上演这样一出戏码的？

　　连绵的山峦，被夕阳的余晖铺洒成了一片温暖的光泽。有群鸟飞过半空，打乱了山林间的黄昏光影。
　　零露站在原地，听着赵高所言，顿觉像是在梦里。再回身看着赫连瑾，她手里拿着诏书，两只眼睛有些茫然。
　　“瑾儿，你信我，这诏书绝对不是我写的！”零露抓着赫连瑾的肩膀，焦急的做着解释。
　　“赫连姑娘应该晓得零露会蛊术吧，你看这诏书——”赵高不待赫连瑾反应过来，便指了指上面的一点猩红血迹。
　　这个时候零露才发现，诏书上的玉玺印章旁，有一点蛊虫的血迹。可这究竟在怎么回事？零露可是从来没有碰触过这份诏书。
　　忽然，一阵充足的灵气腾空而起，径自朝着零露的身后袭击过去。零露没有防备，一下子被这股强大的灵气推倒在地。
　　她捂着发疼的胸口，这才看到原来是赵高暗自运足了灵气。看来赵高学习的蛊术，提升的倒是挺快。
　　但见赵高慢慢站起身，冲着周围的秦军高呼：“这个女人背叛青要门，残害皇上和太子，蒙将军亦是惨遭屠杀。今日老奴便奉了天命，杀了这个女人！”
　　一时之间，周围安静极了。零露可以感觉到，那些秦军眼眸中的半信半疑，像极了一支支冷箭，似是要将零露整个人都刺杀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片迷茫的雾气抛洒在空中，迷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零露亦是一阵昏迷，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梦里有阿政的身影，他穿着玄色衣袍，笑着站在夕阳的余晖下。晚霞将他整个身子都染成了金色，像是飘逸的仙人一般。
　　“阿政——”已经有许多日子没有见到阿政了，看着梦里的阿政这般真切，零露想要伸出手去寻他，可怎奈那个身影竟是破碎了。
　　当她迷迷糊糊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才感觉到心口有些乏闷。四下里环顾了一圈儿，便听到了外面悠扬的萧声。
　　乐曲声恰如柔软的午后夕阳，温暖了这个七月。院子里开得紫藤萝宛如瀑布般流动，晃动着斑驳的银色光斑。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正站在夕阳里吹箫。他的手指抚动着萧管，优雅动人。让零露想起了早已过世的子卿。
　　“是你救了我。”零露慢慢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声音低沉着说到，“不过明日我就要离开，谢谢你——”
　　她其实是在担心子政的尸身，若是灵珠的秘密被赵高知晓，那么子政就会有危险了。十五日，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的计划万无一失，却独独漏算了赫连瑾和李由。”影子说着，便慢慢将萧管放在桌案上，给零露斟满了茶水。
　　的确如此，要不是赫连瑾的到来，自己也许就会成功的击杀赵高，就算李由没有及时赶来。
　　“李由的军队，早就被赵高暗中派去的匈奴兵击溃。他自己也受了伤，幸而我及时通知了刘季，如今李由正在汉王府养伤，你也不必伤心。”
　　听着影子所言，零露才意识到自己果然是有些粗心。她只是想着李由可以出兵相助，却没有料到赵高会来一个“黄雀在后”的戏码。
　　这个时候零露才明白，为什么李斯肯写那两份假诏书，看来那个时候，李斯已经知道儿子李由遭到了追杀吧。
　　“赫连瑾呢，难道也是赵高通知的？”零露看到影子微微点了点头，心里越发恼火。赵高，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