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72、追忆往昔别

　　阴云翻滚，像极了项羽此时的心境。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干将剑，然后冲着张良大喊：“是你害死了妙弋，我要杀了你为妙弋报仇！”
　　气恼之际的项羽，宛如一条蛟龙出海，迅猛般的速度朝着张良扑过去。张良亦是招架不住，往后退出了老远。
　　“羽儿，是九嶷山掌门来了。”范增看到江面上，一个白衣女子撑着小舟前来，面容清冷。
　　看来妙弋说的没错，子政果然派了凝雪前来接应项羽。这条小船上只可以容的下一个人，有凝雪驾船自然是万无一失。
　　范增见状，便拱手相迎凝雪，随后又抚了抚项羽肩膀，低声道：“雪掌门会把你带回江东的，我随后便与你汇合。”
　　“我既然是答应了妙弋姑娘和零露姑娘，就要信守承诺，项王殿下，咱们走吧！”凝雪说着，便跳下船来。
　　此时此刻，项羽面对着眼前尚存体温的妙弋，泪眼模糊一片。他要将妙弋的尸身带回到江东，他要陪伴在妙弋的身边。
　　可是凝雪却是拦了下来：“虞妙弋已经死了，何况这船上只能容一个人。殿下快随我走吧，这刘季是铁定了心要置你于死地的。”
　　谁想到项羽听了这话，不由得冷冷一笑：“秦将章邯，跟你的关系亦是不错。你会那么好心，载我回江东？”
　　在项羽看来，这必定是子政的又一计谋。只要自己上了凝雪的船，那么在广阔的江面上，凝雪杀死自己又不是不可能的。
　　“那是你太小看我凝雪了！”凝雪有些愠怒，“你可知道妙弋是怎么死的？她是被你的疑心害死的！”
　　是啊，自从妙弋跟在自己身边，就一直被自己所怀疑。倘或两个相爱的人，又怎么会不信任呢？
　　哪怕之前妙弋是细作，可那又如何？她对自己的心都是真的。他想到这儿，轻轻抚着妙弋的小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忽然，远处传来了达达的马蹄声。看样子，应该是刘季派了援兵前来。范增亦是焦急道：“咱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已经辜负了妙弋，在不可能辜负了江东父老。”项羽此刻，已经是无颜面对那些对他寄予厚望的乡亲们了。
　　楚国也好，项氏宗族也罢，如今对他说来，已经是一场过眼云烟。西楚霸王？呵，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如今连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项羽当真是觉着自己荒唐可笑。他慢慢地抽出干将剑，含着眼泪笑着道：“妙弋，你的项大哥来陪你了……”
　　他说着，便一把干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间。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他却丝毫没有感到痛苦。反而是扑在妙弋的身上，贴在她的心口处安然的离开了。
　　江边的杜鹃花，瞬间开得鲜艳明媚，在微薄的阳光下泛着娇艳的颜色。乌骓马在旁边长啸一声，转而纵身跳入了滚滚乌江中。

　　时值六月，盈盈芙蕖花香庭院。有微风吹过，将半空里的炎暑轻轻吹散。汉营内，刘季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
　　此时此刻，项羽已死，这庞大的楚军集团顷刻间瓦解。就连远在河东郡的楚王芈心，也被汉军斩杀。
　　如此一来，这偌大的江东地区，变成了刘季的汉军所在。这是刘季多年前的梦想，而今终于能够实现了。
　　席间，他看着在座的诸位将领，不由得感慨道：“我刘季能够有今日的辉煌，都是你们的功劳，刘季敬你们一杯！”
　　但见一旁的韩信却摇着头，叹气道：“只是可惜了，这天下终究还是赢氏的的天下。”
　　在韩信看来，刘季完全有可能取而代之。怎奈现在子政远在邯郸郡，这边又摸不清什么情况，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张良听了之后，便点了点头，赞同韩信的说法：“韩师弟所言不差，而今依汉王殿下的实力，坐这天下君主都不为过。”
　　“别说了，我有点儿累了。”刘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然后便沉着脸色回了营帐中去。
　　张良心里明白，如今虽然说是消灭了项羽的势力，可是大秦的根基还在。若是这个消息传到子政的耳朵里，指不定子政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汉军。
　　可是他也是真心为刘季考量，如今咸阳城空空如也，正是绝佳机会。至于青要门的常瑶掌门，自是不足为患。
　　“咱们是时候去找殿下商议了，以免夜长梦多。”韩信说着，便拍了拍张良得见肩膀，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
　　窗外月色皎洁，明月一片清辉，照耀在江面上，一片安逸和谐之境。两人来到江边，想着如何对刘季说起这件事情。
　　这个时候，江面上竟然漂来一个人。张良飞身越过江面，将水上的人救了上来，却发现是对自己作战的英布。
　　想想这英布一世英武，却跟错了主子，就是死了也没有个安生的立命之所。韩信见状，微微皱眉道：“他还活着。”
　　于是张良将应英布扶到堤岸上，然后同韩信一起，为英布打通经脉。但见英布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
　　韩信又取出随身的药丸，喂了英布服下，随后便带着英布急忙往营帐中走去。英布本为秦人，他的忽然出现，也许就是一个极好的预兆。
　　看着军医为英布救治，张良和韩信便在外面焦灼的等待着。这个时候，刘季赶了过来，十分不解的看着两人：“他是项羽的手下，你们救他做什么？”
　　“殿下此言差矣，”韩信慢条斯理道，“英布是咸阳人，他们一家人都去修建陵墓，自己偷偷跑了回来。结果被秦军所抓，就在脸颊上刺了字押入牢狱中。后来蒙项羽搭救，才活了下来——”
　　“相较于咸阳城里的境况，想来这个英布知道的最清楚。”张良在旁边轻声提醒道。
　　听了两人所言，刘季的心里渐渐明朗了起来。不过若真要攻入咸阳，还需要从长计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