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01、春水碧于天

　　春色满满，海棠暖暖。小燕呢喃，绿植延展。没有风，没有云，今日的天气格外惬意。
　　接连吃了医馆的几副药材，项羽的身子渐渐好转。为了感激淳于璐，妙弋特地请了淳于璐来府上吃酒。
　　这时，但见那个芈公子也来了。他穿着一袭勳色衣衫，风度翩翩的出现在了郡守府中。
　　“原来是楚王殿下，小人唐突了！”人群中，项羽一眼便认出了芈心。自从彭城一别，芈心便没了下落。
　　不想竟是在河东郡相见，项羽越发的欣喜万分。他原本以为，就此弄丢了芈心，自己手里的筹码也没有了。
　　于是，项羽便将芈心引荐给了河东郡守周贤，还有魏王魏咎。这一场宴席，除了报恩之外就另外具有了新的含义。
　　席间，钟鼓乐声起。项羽举杯庆贺，一则是感念芈心和淳于璐的救命之恩，二则是让他们几人相聚于此。
　　“这是我的亚父范先生，妾室虞氏，先生的孙女柔柔……”项羽一面敬酒，一面将自己的家眷，一一介绍。
　　面对这样的场合，想到先前对芈心的一番胡闹，柔柔顿时羞红了脸。就连抬眸看到芈心的眼神，也瞬间柔软了起来。
　　说到芈心怎么会和淳于璐相识，芈心不觉哈哈一笑：“当初我放的羊，就是在他家，我们自然是朋友了！”
　　不过后来，淳于璐的老父亲时常看不起放羊的芈心，时常苛待他。索性淳于璐待芈心很好，两人便成为了兄弟。
　　只是那个时候，芈心弄丢了一只羊，又怕淳于家责罚，又担心淳于璐为自己求情受牵连，便跑走了。
　　及至项羽救下芈心的时候，芈心就一直愧对淳于璐。从彭城一路往西走，芈心便悄悄来到河东郡找寻淳于璐。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我项羽就把话说明白了，”项羽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秦皇暴虐成性，咱们不如联手反秦如何？”
　　这个时候，平地里起了一阵风。池塘里的涟漪，网住了簌簌坠落的海棠花瓣。暗香袭来，轻轻袅袅。
　　宴席上甚是沉寂，项羽见状，心里感到颇为不解：“你们都忘记了，你们的家园都是怎么被秦军毁灭的么？”
　　“你们放心，我项氏一族有兵力，包括我们在女贞山铸造的兵器也都还在，汉王府的刘季，也是我的好友，他身边还汇聚了不少的江湖人士！”
　　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好像从在场的每个人耳边，轻轻吹过。他们都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阿羽，你别太激动了，你的身子刚刚好……”妙弋上前，轻轻抚着他的后辈，打破了这时的沉静。
　　一旁的范增亦是缓缓开口：“河东郡的水患才除去，怕是又生瘟疫……咱们还是以百姓安危为主……”
　　按照范增的意思，是想着利用淳于璐的医馆，提前发放药材，将瘟疫预防着。待上一个月之后看看效果，再行之后的事情。
　　听得妙弋和范增的话语，项羽只好沉重的一声叹息，转而回到自己的桌案旁，不住地饮着酒水。

　　清晨的雾气，轻轻笼罩在半空。像极了一张透明的珠帘，微风柔柔一吹，便被散去的如烟如尘。
　　午膳过后，零露服侍子政刚刚睡下，便看到脸色匆忙的妙弋向她走来。于是零露便关好门子，拉着妙弋来到廊檐上说话。
　　“你带着皇上先走吧，阿羽说，要联合这府上的人刺杀皇上！”妙弋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敲打着零露原本平静的心口。
　　这个时候，零露才知道，原来项羽复仇的心一直都未曾覆灭。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自称楚王的芈心。
　　可若是这个时候走的话，河东郡还有好多后事未曾处理，总不能撂下一个烂摊子一走了之吧。
　　看到零露这般犹豫，妙弋不觉拉着她的手，焦急道：“你素来是一个英勇果断之人，怎么如今这般拖沓？”
　　据妙弋所言，今日府上来了淳于璐和芈心之后，那个范柔柔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芈心身上。
　　“范柔柔是范曾的孙女儿，她这般中意芈心，倘或两家结为姻亲，那么楚军定会迅速壮大……”
　　等到那个时候的话，秦军就是要反扑的机会，也纵然是失败了。再加上女贞山提供的兵器粮草，楚军可谓是如虎添翼。
　　对于妙弋所言，零露是相信的。毕竟妙弋自小在军中长大，分析战事能力从来都不会错的。
　　忽然，天空中飘洒下来夫人雨滴。刚才才要露头的太阳，也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柄利箭，“嗖”的朝房间里射过去。零露见状，急忙平底高高跃起，一把抓住了飞驰的箭羽。
　　箭羽的末端，刻着一个小小的“项”字。果不其然，看来妙弋所言非虚。尚未待零露反应过来，便见项羽踩着屋瓦跳到内院中。
　　“虞妙弋，叔父说的不错，你当真是秦军的细作！”项羽说着，便好似双腿生了风，伸出双手来死死掐着妙弋的脖颈。
　　这倒是零露所想不到的，她正要上前去营救妙弋，却听得妙弋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快，带着皇上，快走！”
　　眼看着妙弋被项羽掐的满面通红，零露实在是心有不忍。便准备转身走进房间，却猛然甩动手臂，抛掷出一枚暗箭。
　　暗箭深深的扎入项羽的手肘处，项羽的手臂顿时一阵酸麻。他慌乱的松开妙弋的脖颈，手肘已经被鲜血洇透了衣襟。
　　“阿羽，你怎么样了？”妙弋喘息了一阵儿，方才担忧的上前探视项羽的伤势。
　　岂知项羽已然怀疑妙弋的身份，遂一把将妙弋推翻在地，怒吼道：“滚开！你这个贱女人！”
　　火冒三丈的项羽，暗自运功将暗箭拔出来。然后挥舞着手里的剑戟，朝零露风驰电掣般飞奔过去。
　　零露在原地翻转回身，剑戟刺穿了她旁边的一块儿太湖石。她继续飞身到屋檐上，项羽亦是紧随其后。
　　屋顶的瓦片，被项羽的剑戟一块儿一块儿掀翻开来。零露抽出腰身的素女剑，在半空旋转到项羽身后，趁他不备向他的后背刺去。
　　不想项羽早有察觉，突然转身飞起一脚，将零露狠狠的踢翻。体力不支的零露，便顺着倾斜的屋檐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