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00、巧笑知瑳兮

　　水天一色，鸟鸣莺啼。花红柳绿，波光潋滟。根据子政先前绘制的地形图，郡守府中开始派遣士兵，挖沟修渠道疏通黄河水。
　　自此之后，子政每天晨起五更，开始去往工地上督察。他与百姓一样，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麻衣。
　　不仅仅是陈胜，就连零露也感到子政像是变了一个人。再没有了往日的暴怒，反而是脾性平和了许多。
　　这天午后，零露提着食盒准备回府的时候，忽然看到街头的官舍处，停着一辆马车。
　　河东郡守周贤正站在门口，同马车上的人攀谈着什么。但见马车上跳下来一个莽汉，上前揪着周贤的衣领角码。
　　零露见状，疾步走上前去，一掌将那个莽汉拍打出了好远。转而询问周贤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几位官人要暂住咱们这官舍，可是如今这河东郡正在闹水患，又有一个人发高烧，我只怕是瘟疫……”
　　听得周贤所言，那个莽汉恼了，从地上爬起来，吼道：“你说什么呢？谁染了瘟疫？你不想让我们住罢了，你可知我是谁么？”
　　“周大人身为地方父母官，自然是为了百姓考量！”零露掷地有声，及至说完这句话之后，不觉愣住了。
　　原来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恰是项羽！许是因为时日久了未曾相见，许是因为项羽一路风尘仆仆，让零露险些没认出来。
　　这时，马车上走下来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还有一个老者。一个姑娘生的面容冷峻，是项羽的情人妙弋。
　　另一个姑娘范柔柔，年龄小一些，眉目之间流转着傲气。老者范增须发皆白，却是神采奕奕。
　　“一场误会而已，”零露转身，朝周贤笑着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知周大人可否帮我替他们安排住处？”
　　听得零露所言，周贤看着一脸暴怒的项羽，犹豫着：“可是这个人，像是染了瘟疫，这一城的百姓……”
　　“周大人难道忘了，阿政替你们治理水患？这瘟疫一事，我自然也是治得好的，放心！”
　　看着零露拍着胸脯保证，周贤也便立刻去开了两间上好的房间。及至周贤离开之后，众人方才入得房间休息。
　　一点烛火，晃动着轻轻的温暖。零露细细的替项羽把脉，然后对众人道：“索性只是发了高热，尽早吃药不会发病的。”
　　零露开了药方之后，便对妙弋道：“你随我出来抓药，我有话要对你说。”好些日子没见，也不知道妙弋过得好不好。
　　皓月一轮，徒留一盏落梅风。站在夜色中，零露抚着妙弋消瘦的脸颊，有些疼惜。
　　“阿羽说要南下，跟那个景驹对质来着，特意带了他的亚父范增——”妙弋随口道。
　　“可是，怎么不见你在信上说的那个芈心？”是了，芈心是在路上救下的。如今，芈心却毫无踪影，在这陌生的河东郡，芈心会去哪里？
　　妙弋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如今我只关心阿羽的身子，什么也不管。你呢，零露，怎么会在这里？”
　　于是零露便说出了自己要寻找神芝草一事，妙弋听了之后，分外高兴：“那我们可以一同南下！”

　　阳光灿烂，鸟鸣嘤嘤。和煦的风，吹来了温和的四月。海棠花开得一团团，一簇簇，惹人怜爱。
　　为了治愈项羽的高热，零露便同妙弋、柔柔一起去街头药铺买药。许是因为黄河水退了下去，城里人又多了起来。
　　河东郡位于北疆通往中原的必经之路，而且扼守着函谷关关口，所以在此地贸易经商的人特别多。
　　“淳于医馆！”柔柔眼尖，第一个便看到了拐角处的那只旗帜。阳光下，“淳于”二字格外显眼。
　　医馆门口的人，都是排着队前来诊病。可见这个淳于大夫的医术，定然是十分高明。
　　不然，昨天周贤也不会推荐自己来这里了。于是零露她们也便排着队，耐心等候着。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医馆忽然有一个小童喊道：“今日五十名额已满，余下的人明天再来。”
　　那些百姓似乎知道这医馆的规矩，便纷纷商量着明日早些来。零露见状，赶忙上前询问原因。
　　且见那个小童颇有些不耐烦：“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快走开，咱们医馆要关门了！”
　　就在这个时候，但见一个华服男子进了医馆，小童也并没有上前去阻止。零露疑惑道：“方才不是说了，医馆关门了么？”
　　“他是第五十个，自然可以进去了。”小童说的理直气壮。
　　“我们比他来的还早，为什么他就可以进去？”柔柔急了，一把推开阻挠的小童，然后径自朝着那个华服男子走去。
　　本来零露不想节外生枝，便想着上前拉住柔柔，不想却被妙弋拦了下来。不管怎样，今日总要拿到草药才可。
　　但见柔柔抱着双臂，冲着华服男子大喊：“站住！”随后，她跳到他的面前，一脸的怒色。
　　华服男子被柔柔的突然出现，唬了一跳。却不解何意，只是淡淡一笑：“在下是哪里惹了姑娘？”
　　“医馆都说只有五十个名额，我就是第五十个！你没见医馆要关门了么？”柔柔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他听了柔柔的话，不觉轻轻的笑着：“我跟这淳于大夫是好朋友，今日前来并非是看病的——”
　　听得男子所言，柔柔一时脸红了一片，原来自己误会了他。便匆匆行了一礼，不好意思的转身离开了。
　　可是妙弋却不肯离开，她竟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我夫君身体抱恙，急缺几味草药，还望公子能够出手相助！”
　　看着妙弋这般行为，华服男子便叹了一口气，说到：“我这个朋友脾性怪诞，我需要去问问才可。”
　　说着，便进了内堂。零露和柔柔忙将妙弋扶了起来，口内还说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去别家医馆……”
　　“若非芈公子前来，我断然不会坏了这规矩。”说话之间，但见一个年轻的公子走了出来。
　　看着他眉清目秀，一副书生气息的样子，很难想象，他就是名满河东的名医淳于璐。
　　看着淳于璐熟练的包裹了几味草药，妙弋甚是感激。柔柔亦是略带歉意的笑着：“适才小女多有造次之处，还望芈公子和淳于大夫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