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99、虚名复何意

　　云淡风清，空中的白云像是柳絮，轻盈透亮。又像是皑皑白雪，皎洁无暇。翻滚的黄河水，亦是平静的宛如一面玻璃镜。
　　当零露和子政，再次来到黄河口岸的时候。眼前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儿，只是附近的沙袋，全部都被冲散到了一边。
　　许多的百姓，都在帮忙将沙袋重新摆好，用以防止洪灾的再次发生。这个时候，魏咎和周贤前来堤坝上。
　　但见周贤拍了拍手，百姓们便围拢了过来：“如今咱们的魏王殿下来了，也跟着大家一起修筑堤坝——怎么才这么一点人——”
　　“前些天接连下雨，好多人都跑了！”
　　“我们若不是家中有妻儿，行动不便，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说你是魏王殿下，我还是皇帝老子呢！”
　　“朝廷下发的赈灾款在哪儿呢？拿出来！”
　　百姓们各种言论充斥在耳中，周贤作为河东郡守，自然是怒气冲冲。他本想着上前教训那些百姓，却被魏咎拦了下来。
　　但见魏咎负手而立，然后对百姓们说到：“大家伙儿看看，我今天来就是跟你们修筑堤坝的，钱自然会给你们……”
　　许多人一听，立刻撂下锄头，纷纷叫嚷着要钱，还附和着说要离开。眼看着局面不受控制，周贤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忽然，耳畔处传来锄头匝地的声音。周贤顺着声音望过去，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小伙子跟一个姑娘，在帮忙搬沙袋。
　　“咱们还是先加固堤坝，然后将这一片黄河水分流开来。你们在那儿争执，还不如做一些活儿！”
　　周贤一听，满心气不过：“你们是谁啊？知不知道在这儿我才是监工！何况还有咱们的魏王殿下！”
　　子政没有理会他，继续和零露搬运沙袋。一旁的魏咎见了，俯身拱手到：“两位能够相助我河东郡，本王定当重重有赏！”
　　于是在子政的带领下，又有魏咎的诺言，旁边的许多百姓，纷纷加入到修筑堤坝的行列中。
　　日落西山的时候，有飞鸟拍着翅膀还巢。最后一抹余温，在空中慢慢散去。子政轻轻抚着零露额角的汗水，暖暖的一笑。
　　“还请先生去往郡守府中，共同商议治理黄河水患的法子！”魏咎毕恭毕敬的向子政做出了邀请。
　　看到魏咎的模样儿，子政微微一笑，然后挽着零露的小手朝郡守府走去。工地上，只剩下了安稳如初的黄河水。
　　原本萧条冷落的郡守府，此刻因为子政的到来，而变得格外热闹。魏咎吩咐周贤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说是要跟子政高谈阔论。
　　夜里起了风，吹散了海棠花瓣。零露却是听到了走廊上隐约而来的脚步声，遂悄悄闪过了房门。
　　一柄利剑，“嗖”的架在了拐角处那个人的脖颈上。迎着一道寒光，零露可以看清楚，那个人正是陈胜。
　　“没想到你们青要门竟然助纣为虐！”陈胜咬牙切齿，在他的心里，仍然忘不掉子政对陈家村的灭族惨案。
　　偶然探查到子政就在郡守府的陈胜，便准备夜袭子政。不想被零露所发现，面对脖子上架着的玲珑剑，陈胜顿觉满心都是一阵窝囊气。

　　昨晚一场雨，将空中的暖意悉数洗净。于是在这个春夜，让人瑟瑟发抖。枝头盛放的海棠花，开始簌簌坠落。
　　子政站在堤岸上，指着远处修筑堤坝的民工，转而对陈胜道：“如果现在你把我杀了，那么他们一定会群龙无首……”
　　混乱之际，再也没有人去重新修筑堤坝，那么黄河水泛滥的时候，受苦受难的只有老百姓了。
　　陈胜抬头看看天气，看样子还是要下雨。旁边的河东郡守周贤，也在协助民工加紧修筑堤坝。
　　这时，但见子政褪去华丽的长衫，然后撸起袖子扛起锄头。朝着松软的泥沙之中走去，任凭泥点子沾染了衣襟。
　　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哪里还会是当朝帝王？难道是自己错怪了他们？可是陈胜又怎么能够忘记，陈家村的惨案。他的心里，有些犹疑。
　　有几只小燕儿，唧唧喳喳的飞回到了温暖的巢穴中。空剩得澎湃的黄河水，在不断地拍打着堤岸。
　　“零姑娘送来了午饭，大家快来吃饭吧！”子政说着，便提了食盒走到陈胜跟前。
　　陈胜打开饭盒，里面是一碗羊肉汤，还有几块儿羊肉。中间夹杂着几颗红色的枸杞，温暖了倒春寒的日子。
　　工地上很快围拢过来许多民工，他们纷纷端来汤碗，一面喝着浓郁的羊汤，一面啧啧赞叹：“零姑娘好厨艺！”
　　零露轻轻笑着：“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大家不要嫌弃才好——”她给几个民工盛好了羊汤，才将剩下的汤端给了子政。
　　看到这一幕，陈胜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大秦皇帝，竟然吃众人剩下的汤饭！
　　“怎么，是嫌我做的汤不好吃么？”零露看到发怔的陈胜，俯身问道。
　　“我看，他是怕我给他下了毒！”随后走来的子政，冷冷一笑，“你既然不饿，就不要糟蹋了露儿的心意！”
　　零露见状，不觉轻轻推了一下陈胜，然后轻声道：“阿政断不会是这样的人，你如今身子才好一些，喝点羊汤补补身子。”
　　随后，零露又将一只汤饼，塞到陈胜的怀里，便转身离开。看着零露和子政坐在地上，大口喝着羊汤的情景，陈胜似乎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慢慢走过去，然后跪在地上，谦卑的拱手到：“与民同甘共苦，你是我陈胜见过的一代明君！此后我随你鞍前马后！”
　　“我早就说过，陈家村不是阿政所为，你偏不信，”零露说着，便亲自扶起陈胜来，“如今你只要忠心与大秦，有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听到零露所言，陈胜的心里升腾起来一阵希望。他感激涕零到：“我只希望，能够杀了秦嘉，然后加入蒙家军！”
　　“陈胜，我这条命给你留着——”子政轻轻拍了拍陈胜的肩膀，郑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