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93、桃李一杯酒

　　晨起，阳光消散了迷离的浓雾，天地一片晴朗。空气里有青草的气息，耳畔处有黄莺的叫声，惬意舒服。
　　沙盘地图上，西南方有女贞山的势力范围，隶属于蜀国；南方新立了楚王，重用项氏一族。
　　东边的汉水流域，属于汉王府的地界。尽管刘季为自己所用，可他身边围拢着一大批能人谋士。
　　张良是韩国贵族后裔，还是沧浪派的弟子；韩信从师于墨家门下；萧何熟悉典狱法故。
　　樊哙将军又娶了刘季的小姨子，成为姻亲。细细盘点下来，刘季若真要成事还真比项羽有更大的胜算。
　　子政看着大秦祖祖辈辈打下来的万里河山，才不过短短十数年间，就这样又变成了四分五裂的地界。
　　对于楚汉联军的说法，子政一直都有预感。昨日他只是说说，安抚众人也是为了慰藉自己而已。
　　他的心里很难过，也很痛心。是自己统一天下的力度不够？还是因为六国贵族的残余势力尤为强大？
　　“女贞山虽然属于蜀国范围，可是历代蜀王都是咱们秦人，无需担忧，”章邯分析道，“汉王府暂时与我大秦有利，这楚国到是一个突破口……”
　　说到这里，府中传了午膳。子政忧心大秦社稷，根本无心用饭。看着子政忧心忡忡的模样，章邯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时候，零露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然后将食盒打开来，取出了两碟花生米，还有一壶酒。
　　“你们且看看，这两份花生米可有什么不同？”
　　“都是水煮的花生，没有什么不一样。”章邯疑惑地问道。
　　“那章将军尝一尝。”
　　章邯从两只碟子里分别捏起一粒花生米，一面嚼着一面道：“这只碟子里的花生加了盐，极有味道，这只碟子里就没加盐，不好吃。”
　　“同样是水煮的花生，需要尝了味道才会知道好不好吃，”零露卖关子道，“如果是两个楚王呢，谁会分得清楚？”
　　“娘娘你说什么？两个楚王？”章邯这个时候听得清楚了，立刻反问道。
　　但见零露点了点头，然后从衣袖里取出一纸信笺来，递给子政去看。然后解释说：“这是妙弋传给我的消息，让咱们小心行事。”
　　原来今早零露正在梳妆，忽然看到窗台上一只灰色的鸽子在咕咕的叫着。零露认得，这鸽子是她和妙弋之间的暗号。
　　得到妙弋的消息后，零露便特意做了两份花生米。用打哑谜的方式，给子政送过去，也是为了舒缓子政的紧张心理。
　　“娘娘这份用心，皇上大可以放心了！”章邯说着，便拱手到，“末将这就去打探这两个楚王的身份！”
　　看着章邯离开的身影，子政一把将零露搂在怀里，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爱宠着说到：“你这个鬼精灵，早些说出来这个消息不好么？”
　　“刚刚章将军也看到了，正好显示你的皇后娘娘博学多才呀！”零露嘟着小嘴儿，骄傲的说到。
　　看着零露娇俏的模样儿，子政越看越爱。忍不住用右手托起零露的下巴，轻轻吻着她柔软的樱唇。

　　天阴雨湿，雾气笼罩在天地之间。偶有一道模糊的光泽，却在风中消散不见。春季多变的天气，让人甚是厌倦。
　　彭城，一座古老而又焕发这青春气息的城池。这里曾经是楚国的边关重镇，而今变做了大秦的小小县城。
　　杜鹃花盛开在城郊外，绽放出一片灿烂的云霞。似是冲破了重重浓雾，将城郊变成了烈烈鹃花的海洋。
　　庭院中，花丛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舞剑。剑法娴熟，在他的手中运用的恰如流水。
　　项羽见状，上前鼓掌叫好：“亚父果然是精神矍铄！羽儿自愧不如！”他说着，便向老者走去。
　　但见老者缓缓收回利剑，然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笑着道：“不过是闲来无事，锻炼身体罢了。”
　　他看着项羽精神奕奕的样子，不觉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到：“跟你叔父练了这些年，膀子倒是结实了不少——她是谁——”
　　这个时候，老者注意到旁边的这个身穿榴红襦裙的姑娘。生的端庄娴雅，眉目间带着几分英气。
　　但见项羽挽着妙弋的手，对老者道：“还未向亚父介绍，她是妙弋。也是我的妾室，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随后，项羽又对妙弋到：“他就是我跟你说的范增，我的亚父。曾经跟叔父是至交，别看亚父年过七旬，却是一腔热血。”
　　听得项羽的介绍，妙弋赶忙上前拜见范增。范增亦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有你在羽儿身边照顾，我也是放心。”
　　“亚父不要小看妙弋，”项羽看到范增对妙弋并无恶意，遂十分欢喜，“她不仅会唱歌跳舞，还懂得行军打仗，医术也是十分了得！”
　　一片鹃花落下，范增将手里的利剑扔在妙弋手中，商议她与自己打斗。妙弋有些为难，两只眼睛巴巴的望着项羽。
　　谁知道正在妙弋犹疑之际，范增已经手握利剑，朝妙弋冲了过来。妙弋倏然之间回转过身来，向后躲闪了过去。
　　紧接着，范增将利剑在半空划过，激荡起来的剑气划伤了坠落的鹃花花瓣。砍断了杜鹃花枝叶。
　　妙弋本不想与范增打斗，唯恐伤了他，可是面对范增的步步紧逼。她只好张开双臂，飞跃到一棵古松枝干上。
　　“虞姑娘果然是好身手！”范增说着，便双脚踩着松树“蹬蹬蹬”的攀上树干。
　　此时此刻，妙弋见状立刻俯身用长剑朝下面砍过去。范增则用双腿夹住树干，双手挥舞着利剑与她搏杀。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照影在了花林间，妙弋将花瓣和树干砍断。于是簌簌坠落的枝叶，遮挡了范增的视线。
　　这时，妙弋趁机从树干上翻转了下来，随后一脚将范增从树干上踢翻了下来。“哎呦——”
　　但见范增重重的从半空坠落下来，痛的揉着腰板儿。妙弋见状，慌了神儿，赶忙上前搀扶他。
　　“还真是老了，不中用喽！”范增一面叹息着，一面对项羽道，“这个虞姑娘果然是巾帼英雄，羽儿日后可就多了一个帮手，正好。”
　　一番话，说的项羽像是吃了蜜糖一般。反倒是妙弋不好意思：“只怪我太过用力，误伤了先生，先生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