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90、此情成追忆

　　天空中流云飒沓，桃花色的云霞交织在一起，幻化成一篇清新的乐章。枝头有杜鹃啼鸣，声音有些悲切。
　　利剑刺穿了项羽的肩胛骨，鲜血顿时浸染了项羽的衣襟。他咬着牙，忍着疼痛拔出利剑。
　　“你难道要为了那么一个女人，毁掉了大楚的江山么？”项梁气急败坏的看着项羽，痛彻心扉道。
　　瘫倒在地的项羽，一面用自己随身的金疮药撒向伤口，一面简单包扎了肩膀，坚定道：“一个男人连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还算是英雄么？”
　　看到项羽眼神中的坚定，项梁气得浑身颤抖。他上前高高扬起手掌，一巴掌拍在了项羽的脸上。
　　“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项氏族人！”项梁眼眸中的泪花，禁不住滚动在脸颊上。
　　随后走出来的景驹，听到了叔侄两人的对话，便弯腰去扶起项羽来：“你叔父也是为了你好，快些起来回屋疗伤要紧。”
　　“你不过是为了贪图楚王这个位置！哪里会想着真心复国？”项羽说着，便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枚玉佩。
　　景驹走上前，看到了这枚玉佩之后沉默了许多。当初自己是漂泊在外的落魄王族，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
　　后来有一天，有一个人选了他做楚王，说是可以让他以后可以安享荣华富贵。这个人，就是陈胜手下的秦嘉。
　　“秦嘉眼看陈胜在大泽乡起义失败，便独自逃了出来，利用我楚国王室的身份，大肆招揽反秦义士，其实都是在欺压百姓……”
　　秦嘉表面上说是为了反秦，其实是想着自己称王。便一面奉了景驹为楚王，一面公开向百姓索取金银钱财。
　　尽管景驹非正室嫡亲血脉，可是也算是王室子孙。他怎会忍心，看着大楚子民受这般酸楚。
　　于是景驹在手下人的帮助下，将秦嘉杀了。这枚玉佩上沾染着的血迹，便是景驹对秦嘉的痛恨。
　　枝头一只杜鹃鸟，静静地驻足倾听。似是被景驹的这段经历吸引，夕阳的余晖将杜鹃鸟染成了血红色。
　　听了景驹的话，项羽的心里五味陈杂。原来景驹亦是一个苦命之人，他便拱手致歉：“我项羽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先前是我得罪了楚王！”
　　看到项羽能够理解自己，景驹非常开心。他吩咐郎中，细心为项羽治疗。同时也表示，自己是真心想要复国。
　　其实这个时候若要复国，倒还真是一个时机。且不说子政巡游北疆，不在咸阳，单说景驹“楚王”这个身份，尚可以招揽大批义士。
　　“不过楚王还需答应我一个要求，”项羽挑明了原则，“先助我救出妙弋，再联手汉王府，咱们便可北上咸阳……”
　　早先项羽在汉王府待过一段时日，如果能够接手汉王府内的谋士和士兵，那么复国之路会更加容易。
　　听得项羽所言，景驹大为快慰：“妙哉！果真是我大楚的栋梁之才！待功成名就之日，我定会为你们项氏一族重修门楣！”

　　日落青山外，余温尽散去。夜色的轮廓，渐渐将天地之间都吞噬了去。几颗明亮的星星，早已经挂在了空中。
　　汉水之畔，翻滚着波浪汹涌的浪花。天色已黑，所以项羽便决定在河畔边安营扎寨，等到明早再横渡汉水。
　　虽说是立春之后，可到底是夜色凄寒。楚营内早已点燃篝火，埋锅造饭。为了明日能够有精力渡江，项羽吩咐将带来的羊肉熬汤。
　　四幕低垂的汉江旁，很快便炊烟袅袅，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羊肉味道。项羽吩咐英布，好生带兵去巡逻。
　　不想英布才去了半刻钟，便带了一个小伙子走了过来。火光下，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
　　只是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身体羸弱，眼睛都有些发红。英布拱手到：“这个人在咱们营寨外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英布说着，便一脚将他踢倒在地，然后冷冷道：“快跪下！这是咱们的西楚霸王！快说你来咱们楚营，究竟有何目的？”
　　那个小伙子听到英布所说的话，又望了望眼前的项羽。眼眸里似是带着些微的希望，缓缓地伸出手来。
　　英布以为他会对项羽使用暗器，立刻上前挡在项羽身前，手里拿着利箭指向小伙子：“霸王小心！这小子说不定是刘季的细作！”
　　随后，英布挥一挥手，便有手下人将小伙子用一条绳索捆了起来，准备送到柴房里去严加审问。
　　谁料到项羽却是开口阻止道：“且慢，我看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英布，把他带到大帐，在让军医看一看——”
　　听得项羽所言，英布本想继续劝解，可是唯有遵从军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大帐外，布排了许多的军士。
　　星河暗淡，在空中忽明忽暗。没有月亮，没有云朵儿。只有树上的蝉儿偶尔叫着，似是在预示着夏日的到来。
　　索性小伙子并无大碍，只是饿的时间久了，加上一路辛劳，才会这般憔悴。项羽着人去端来新鲜的羊汤，还有几张肉饼。
　　看着小伙子狼吞虎咽的啖着羊汤，三两口便将五张肉饼全部吃完了。项羽的心里，对这个小伙子无端的生出了一种熟悉之感。
　　“可是吃好了？”项羽看到小伙子抹了一把嘴，关心的问道。
　　“吃饱了，谢谢你！”他打了一个饱嗝儿，满足的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来到楚营？”项羽希望，自己的一饭之恩可以得到小伙子的实话。
　　“我是楚国人，叫芈心，”他一字一顿道，“楚国被灭之后，父母兄弟都死了，为了躲避秦军的追杀，我就一个人逃了出去……”
　　据芈心自己说，自己看过城门，给人家放过羊，还去有钱人家做仆人。什么活儿都干过，什么苦也都吃过。
　　只是后来自己放羊的时候，弄丢了两只羊，主人家知道以后对他拳打脚踢，他便连夜跑了出来。
　　“我，委实不知这里是军营，更不知将军大人的名号，”他忽而恳求，“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将军既是楚国人，还望将军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