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88、不关风与月

　　黄昏灯影，两只大红灯笼挂在府门前。街道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可是汉王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虽然吃了妙弋开的药方，雨霂安静的睡下了。但是想到雨霂被人下了毒，栩栩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她便叫醒了刘季，还有萧何等人，一定要将此事问个清楚。不然有谁会把汉王府当成一回事。
　　“萧何说是皇上赏赐的牛乳糖，定然是皇上要将咱们除之而后快！”栩栩一口咬定这么个结果，希望刘季早些拿个主意。
　　可是刘季却是敷衍的说道：“你又没有证据，何苦这么揣测皇上？你可别忘了，咱们能有今天的成就，可都是皇上所赐。”
　　谁想到栩栩听了，立刻一拍桌案道：“刘季！你当真是个傻子么？皇上是在利用咱们！”
　　“你只小声一些，两个孩子都还在睡呢。”刘季面对栩栩的质问，实在是不愿多说什么。
　　看到刘季这么软弱无能的样子，栩栩气得冷笑一声：“我吕栩栩算是瞎了眼睛，竟然嫁给你这么一个吃软饭的家伙！”
　　下雨了，雨声绵绵。枝头的桃花，被纷纷打落。池塘上的水纹，一圈圈的散开来。
　　空荡荡的厅堂里，只剩下了刘季、萧何、张良、韩信四个人面面相觑。刘季尴尬的笑了笑：“让诸位看笑话了——”
　　但见张良长叹一声，拍了拍刘季的肩膀：“也许夫人说的没错，王爷难道就不想报仇么？”
　　对于张良而言，他一心想要匡扶的韩国，是他心中的一个目标。如今依附在刘季身边，也正是他施展拳脚的地方。
　　何况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刘季大可以以此为借口，掀起反秦的大旗。
　　谁道一旁的韩信却是摇了摇手：“张师兄还是这么草率，难道在博浪沙的教训还不够么？”
　　说到博浪沙，张良只恨自己计划匆匆，不然单靠自己的大铁锤，完全能够将子政击毙。
　　他听着韩信口中的语气，不觉反问道：“韩师弟曾拜师墨家门下，想来已经是有了绝好的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
　　韩信从容不迫的放下手里的茶盏，然后拱了拱手，这才开口道：“皇上若真咱们的命，定不会留到今日——”
　　这世上本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不变的利益。据韩信所言，大可以借助他人之手对付大秦。
　　“借谁的手？”张良很是好奇，“你总要拿一个方案才好。”
　　“虞妙弋，曾经大秦将军王贲的妹妹，现在又是项羽的情人。”
　　说到妙弋，她本来一直跟随在项羽身边，可是被项梁嫌弃。懂事的她不愿看到项羽叔侄闹别扭，便离开了。
　　后来终究还是心心念念项羽，辗转来到汉王府打探项羽的下落。妙弋不仅懂的行军之术，还精通医术。
　　昨天给雨霂诊脉开药方，都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奇女子。难怪项羽会对她倾心。
　　“我明白韩师弟的意思了！”张良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道，“咱们可以将这芒草之毒，转嫁给虞妙弋！”
　　到时候项羽定然担心妙弋，依照项羽的暴怒脾气，也必定会找寻赵子政报仇的。

　　白日间的温度，随着太阳的升起，变得逐渐温暖了起来。柔和的光泽，冲散着空中淡淡的云雾。
　　北疆的草原一望无际，初升的草芽儿翠色欲流。有许多的牧人，都在悠闲地牧牛牧羊。
　　零露和子政骑着马儿，顺着苍茫的草原一路向东南方向飞奔。那里是一家生产乳酪的作坊，也是常年为匈奴王族提供奶源的地方。
　　当两人沿着作坊一路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牛棚里，有很多体型硕大的奶牛。
　　旁边的一座房子里，是专门负责挤奶的牧民。他们都穿戴着整齐干净的衣帽，看起来经过了严肃的训练。
　　这个时候，但见一旁走来了一个络腮胡子大叔。他看到子政和零露之后，连忙拱手道：“小人哈尔叩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原来蒙恬早先就跟他打了招呼，说是子政会来视察奶源问题。所以哈尔大叔，便早早地等候着了。
　　“咱们这牧场放养着两万一千三百六十头奶牛，一万九千八百二十只奶羊，另外还有黄羊、狍子、獐子、麋鹿等猎物——”
　　据哈尔大叔介绍，这片草原原本属于匈奴右贤王的草场。可是右贤王为人骄横跋扈，惹得牧民多有不满。
　　好在后来在蒙恬和左贤王的帮助下，击退了右贤王。这片草场上的牧民才得以休养生息。
　　为了感激大秦和左贤王庭，哈尔大叔便与双方签订了合约。负责新鲜的乳酪和肉质供应。
　　刚好九原郡也修筑了平坦的直道，来往北疆和中原通商的商人交易起来，也更加方便了。
　　随后，哈尔又带着两人参观了干净整洁的牛棚。并且对子政保证道：“咱们这奶牛吃得都是新鲜的青草，冬日会有储备的干草，奶汁绝对纯正！”
　　牛棚里格外干净，奶牛身上也都被冲刷的毛色顺滑。旁边的饲料，都是草原上常见的草种。
　　“他们在干什么？”这个时候，子政看到了另外有一些牧民，在细细挑选着草堆里的东西。
　　但见哈尔弯下腰身，捡起地上的一株红色草种，对子政道：“这个叫做芒草，别看它颜色鲜艳，却是含有剧毒。”
　　子政接过来拿在手上，看到这株草通体便红，叶子有点像海棠的叶子，味道甜甜的。
　　“芒草生在高原地带，味道鲜美，牛羊都很喜欢食用，可是这草的汁液同牛乳混在一起，便可致人腹泻不止。”
　　于是哈尔大叔才会吩咐牧民，将割回来的的草种一一挑选，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子政听在耳朵里，转而看着零露道：“那批烧毁的牛乳糖，你放在了哪里？”
　　“阿政不会是怀疑，萧何在牛乳糖里动了手脚？”零露这个时候，心里忽然有些不放心。
　　子政摇了摇头，看着牧场四周的众多守卫，低声道：“萧何断然不会来这里，他这么急着走，定是有其他目的。若真是要动手脚，不过是想利用毁掉的乳糖，分散咱们的注意力……”
　　这么说来，真正被萧何动了手脚的乳糖，应该是已经送到了汉王府。听得子政的猜测，零露的心儿立刻被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