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87、春意空阔矣

　　雨过天晴，细雨酥润。草色遥望天际，清风摇动花香。空中一道虹日呢喃，燕来细语。
　　汉水畔边，萧何同项羽两人分手告别。看着项羽带着楚军南下的背影，萧何则快马加鞭赶往汉王府。
　　一家馆驿前，萧何将这一包乳糖重新用竹篾片包裹了起来。然后细细吩咐馆驿的人该说些什么，便悄然离开。
　　当萧何回到汉王府的时候，府中刚好在准备小刘盈的生辰。今年小刘盈五岁了，也是他正式开始拜师学习的日子。
　　刘季见了萧何回来了，遂上前挽着他的手，笑着道：“咱们的萧军师回来了！快入席！”
　　还不待萧何坐定，便有一个穿着童子衣装的小男孩儿走了过来。朝着萧何行礼叩拜：“学子刘盈参拜大师傅！”
　　大师傅？萧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遂打趣儿道：“难道还有二师傅？三师傅不成？”
　　“张良师兄，韩信师弟和樊哙将军，都是盈儿的师傅，”刘季走来，谦卑的说到，“希望以后，你们可要好生教导盈儿才是。”
　　萧何听了，看着张良、韩信和樊哙三人，不觉会心一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汉王府这般和谐了。
　　随后，萧何举起酒杯，笑着道：“合该我来的巧一些，正赶上小王爷的生辰。另外，还有皇上赠送的北疆乳糖一份——”
　　他说着，便拍了拍手，门外有仆人引着馆驿的人一起迈步进入府内。他们手里捧着的红色锦盒，看起来甚是精巧。
　　刘盈走过去，看着锦盒颇为好奇：“大师傅，这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我能看看么？”
　　“当然能了，这礼物本就是你的。”萧何说着，便要上前去打开盒子。谁知却被刘季拦了下来。
　　但见刘季率领着府中男女，一起对着红色锦盒叩拜：“微臣刘季，代犬子刘盈多谢皇上赏赐，吾皇万岁——”
　　枝头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还有桃花开得格外绚烂。行过叩拜之礼之后，刘盈迫不及待的打开锦盒。
　　盒子里是两只竹篾片，上面还用细细的红色丝线，系成了花样儿。刘盈轻轻解开红色丝线，浓浓的奶香味儿扑面而来。
　　“好香！”刘盈才要拿着牛乳糖往嘴里塞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萧何还以为，刘盈会发现一些什么。
　　谁知道刘盈将牛乳糖一一递给萧何，韩信等人，恭敬道：“今日拜师礼，我只当是借花献佛吧。”
　　“父母之恩比天大，这一份以全盈儿的孝义。”刘盈说着，又分别给了刘季和栩栩一份。
　　“还有我呢？”这个时候，一个梳着垂髫发髻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从后院走了过来。
　　她生的唇红齿白，面如美玉。眉目间，带着栩栩的傲娇表情，这个姑娘必定是栩栩的女儿了。
　　刘盈见了，立刻拱手到：“姐姐也有一份的——”看着刘盈递过来的牛乳糖，小姑娘一口便咽了下去。

　　阳光很好，暖暖的照在人间大地。没有风，空气里满是阳光的味道，春意浓厚，安然恬淡。
　　锦盒里散发着奶香味儿的乳糖，在这样的春日里，感觉像是到了广阔的草原上，夹杂着淡淡的青草气息。
　　“将来我也要去北疆！”小姑娘一面将乳糖塞入口中，一面啧啧赞叹乳糖的甘醇，“看看到底是怎么制作乳糖的！”
　　一旁的栩栩见了，不觉爱怜的抚着她的小脑袋，然后笑着道：“等到雨霂长大了，就让你萧叔叔带你去草原可好？”
　　看着栩栩宠溺般的眼神，刘盈也要凑过去，眨着眼睛看着萧何道：“大师傅也要带我去，我还要骑马射箭！”
　　原本庄严肃穆的宴席，此刻因为两个孩子的话语，变得格外轻松活跃。反倒是萧何，眼神看起来颇为忧虑。
　　芬芳的桃花盛开枝头，蜜蜂和蝴蝶在花瓣间纷飞萦绕。席间笑语不断，觥筹交错。
　　忽然，雨霂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儿来。席间原本快活的气氛，骤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栩栩见了，连忙一叠声的去唤大夫。刘季则神色紧张的站起身子，然后吩咐樊哙把守府中前后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盏茶功夫之后，大夫方才拱手到：“翁主像是中了毒，只是小人医术拙劣，并没有查出是什么毒……”
　　“拉出去斩了！”听到郎中所言，栩栩气的浑身发抖，她的女儿危在旦夕，郎中竟然连病症都查不出来。
　　郎中惶恐的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求饶。可是栩栩却不依不饶，刘季也拿她没办法。
　　这个时候，雨霂的小腹开始不断抽搐。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她的口中，微弱的唤着栩栩：“娘亲，我肚子疼，娘亲……”
　　听着雨霂虚弱无力的声音，栩栩忍不住抱着雨霂失声痛哭起来。她的第一个孩子，好容易养到七岁，万不可就这么离开她。
　　风吹来一地的桃花花瓣，迷离着在场每个一人的心绪。彼时一袭丁香色襦裙的妙弋，缓步而来。
　　“夫人若在这么耽搁下去，翁主怕真的没了性命。”妙弋说话之间，便俯下身子，细细的为雨霂把脉。
　　看到妙弋这般认真的模样，栩栩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些依靠。她抹了抹眼泪，然后静静的在一旁守着。
　　日影长长，慵懒的抛洒在庭院中。碎石小径上，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偶有蜻蜓掠过，亦是疾驰飞去。
　　妙弋收回小药枕，然后对栩栩道：“先将翁主抬进房间里好生歇着，我这里给她开一剂药方，连吃一百日便好了。”
　　栩栩听了妙弋的话，连忙吩咐侍女将雨霂小心翼翼的抬进房间里。随后，她还是不放心：“我的雨霂，到底怎么了？”
　　但见妙弋从锦盒里取出一枚牛乳糖，然后用滚烫的开水融化开来。指着溶解的牛乳对栩栩道：“这就是翁主所中的毒……”
　　栩栩凑过去看，但见陶鼎内被开水溶解的牛乳，是浓郁的奶酪，只是这奶酪中却掺杂着细小的青草叶片。
　　芒草，生于北疆高地。多为牛羊吞食，随后用这些奶牛制作牛乳糖，糖分与芒草发生反应，便会演变成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