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68、登临看斜晖

　　斜阳映山落，□□敛余红。秋天的青要山，生着许多的红色枫树，经霜色浸染过后，越发苍劲。
　　婉居内的一桌一椅，都是零露当初临走时的样子。可见常瑶的心里，对零露这个弟子还是十分在乎的。
　　“姑娘还会走么？”站在旁边，看了零露许久之后，兰汀才慢慢开口问道。在兰汀看来，婉居更像是一家客栈。
　　这些年来，零露回到青要山后，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她与常瑶之间，似乎少了很多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零露不由得满心羞愧。当初说好的下山寻仇，却没料到会与阿政生出这许多故事。
　　她拉着兰汀的手，自责道：“难为你这么多年，还守在婉居……秦军，没有对咱们怎么样吧……”
　　其实零露最怕的事情，就是阿政会像早先几年那样，利用自己来对付青要门。
　　“有姑娘在，秦军怎会来此生乱？何况有《剑谱》在手！”兰汀拍着胸脯道，“听说匈奴军南下，就在代郡……”
　　是了，当初若非为了解决白帝山庄的灵蛇一事，也不会来到青要山参加这武林大会。
　　如今，秘术人偶已经告一段落，是不是就该回咸阳，应付匈奴一事了？难怪兰汀问自己，是不是又要走了。
　　晚间，月亮挂在空中。风将月色吹散到了山峦，面对桌案上的菜肴，零露实在是没有胃口。
　　今日听兰汀说起，常瑶与子政做的第二桩交易，就是让青要山做咸阳的后方屏障。
　　为了防止匈奴从后方突袭秦军，汉水之畔的汉军是第一道屏障，青要山就是很好地第二道屏障。
　　双方达成协议之后，子政就定在三天之后返回咸阳。而今想起来这件事，零露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瑶姑姑忽然答应了这样的条件？当初瑶姑姑可是十分憎恶秦军，前些日子还想要活捉阿政。
　　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还是子政答应了瑶姑姑什么条件？零露大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都不知该如面对瑶姑姑了。
　　夕阳的余晖，尚在空中流散。黑红色的光芒，吞噬着最后一块天幕。巨大的火球，还在挣扎着最后一片光明。
　　“在想什么呢？”子政慢慢走过来，然后偎依在零露身边坐下。另外，还给零露披在肩头一件白狐皮大衣。
　　零露思虑良久，终是将自己心中疑问问了出来：“阿政是以我为胁迫，要挟瑶姑姑做交易么？”
　　“哈哈哈——”子政听了之后，仰天大笑，随后轻轻捏了捏零露的小嘴儿，“你的这张嘴，还真是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这时，子政将零露紧紧揽在怀里。慢慢解释说：“我想过了，江湖门派是不可能被消灭的，那就不如为我所用，让天下真正实现大一统！”
　　朝廷、江湖两大阵营，从来都是相依相生。子政南征北战这些年，看透了很多的人和事。
　　若要天下一统，这青要门首当其冲。单从消灭秘术人偶一事，子政就认识到了青要门做为武林盟主地位的重要性。

　　晨雾笼罩，白霜凝结。天地苍茫，如同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白雪。秋色越浓，天气越发干冷。
　　秘术人偶解除了，子政与青要门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为了稳定青要门，子政暂时放弃了索要《剑谱》。
　　看着昏迷不醒的刘季，子政权衡着利益得失。决定为素素和樊哙赐婚，如此一来，汉王府会因为感激自己，而对大秦更加忠心的。
　　于是待第七日，刘季慢慢从沉迷中苏醒过来。他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子政赐婚的消息。
　　他欢喜的叩拜，然后将这个消息，迅速传到了汉王府。并决定让素素和樊哙即刻完婚，以谢天恩。
　　看着刘季欢喜的模样儿，想到零露先前说过的话，子政也终是明白，这感恩到底是最能够拉拢人心的法子。
　　层层白云翻卷而来，将影子投射在柔软的波心中。水岸边枯萎的芦苇，空剩的一支苇杆在风中摇晃。
　　子政和零露站在山脚下，望着刘季的大军东去，心里终是踏实了许多。只要这次刘季能够相助，那么击退匈奴必定大胜。
　　“阿政若是早些这么做，何苦让素素被关了这么久？”零露想到素素被软禁的日子，心里颇为难过。
　　说到这里，子政不觉摇了摇头：“可是苏儿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要怎么样难过……”
　　本来当时，定下的就是扶苏和素素的婚事。而且两人都已经拜了堂的，可惜当时发生了变故，两人最终各自分开。
　　说到这里的时候，零露不觉伸出手来，轻轻抚着子政微蹙的眉头：“苏儿明白事理，自然明白阿政的苦心。”
　　冷风吹来，携裹着淡淡的芦苇花香。子政轻轻揽着零露的肩膀，低声道：“后日，跟我回咸阳可好？”
　　南下祭祀大禹天神，解除白帝山庄危机，探寻项氏宗族的秘密。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回宫了。
　　可是在听到子政的这番问话时，零露的心里不觉有些纠结。前些日子，瑶姑姑动用灵气的时候，耗损了太多的真气。
　　自己若是这个时候离开的话，是不是有些不近情谊。何况这后来的许多事情，都是自己当初违背门规才发生的。
　　“此番回宫，就是要解决匈奴的事情，你就不想陪着我？”子政的眼神里，流出挽留的意味来。
　　透过子政深邃的眸子，零露自然是不愿与子政分开的。怎奈她身为青要门弟子，万不可在背叛师门了。
　　于是她思虑了一会儿，便开口道：“待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便去咸阳找你……”
　　“露儿当真这么狠心？”子政说着，好似孩童一般，依恋着抱着零露的腰身，久久不愿分开。
　　天空上，飞过一群大雁。划过一道美丽的颜色，这是秋日的光景。也是又一年的结束。
　　子政不想让零露为难，就先带着大部队起先回了咸阳。青要山下，是零露望眼欲穿的眼神。
　　在零露看来，自己也是时候回山，好好照顾瑶姑姑了。不管怎么说，这青要山都是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