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62、烟雨任平生

　　花开花落，春风袅袅。桃花色的花瓣簌簌坠落，在寒光泛白的鱼肠剑中，渐渐被撕裂成了万千丝缕融入泥尘。
　　很快，鱼肠剑的这道光影，灼烧着子政的双眸。他想要用双手遮掩，却不料手背被烫了一下。
　　零露清楚的看到，子政周身的黑色血灵，就在这道白色光影里慢慢消散。像是一道云雾，再也追寻不见。
　　鱼肠剑劈开了这道邪祟之后，便稳稳的回到了凝雪手中，重新划成了一根宫绦，被凝雪系在了腰身。
　　“阿政，阿政！”零露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忙不迭的前去查看已经昏迷的子政。
　　但见子政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正躺在纷乱的桃花瓣中安静的昏迷着，零露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做后怕。
　　如果阿政被邪祟控制的话，那么自己就成了罪魁祸首。她将子政拦在怀里，低声的哽咽着。
　　这个时候，凝雪腾空而落，看到零露这般痛哭。不觉清冷着声音道：“切脉换血，舍弃灵珠，我还真是佩服你！”
　　“雪姑姑，今日谢谢你，若非没有你，我只怕……只怕……”零露说着，便跪在了地上。
　　凝雪慢慢踱着步子，只看了子政一眼，便对零露道：“适才他血灵爆发，我看怕是命不久矣。”
　　听到凝雪这么说，零露一时慌了神儿：“方才雪姑姑用了鱼肠剑，那可否借我一用，助阿政疗伤？”
　　“除非是集齐十大把剑，亦或是找到神芝草，不然赵子政必死无疑。”凝雪不愿再多说什么，这就准备离开。
　　下雨了，雨水将满地的桃花花瓣打湿了。空中泛着一阵隐隐的血腥气息，这是邪祟残留的味道，让人作呕。
　　正当凝雪转身离开的时候，却看到章邯忽然堵住了自己的去路。章邯满脸的怒色：“是不是你，将这些白蛇引入秦营的？”
　　这番话被凝雪听在耳里，只觉着甚是可笑。她抱着双臂，上下打量了章邯一番。
　　随后，凝雪便反手召唤出自己豢养的白蛇。转而对章邯道：“九嶷山的白蛇额角没有朱砂印记，你仔细看清楚了！”
　　朱砂印记？这四个字，怎么听起来格外耳熟。白帝山庄！难怪之前零露怎么看着这些白蛇，都这般熟悉。
　　这回轮到章邯犯了糊涂：“我听不大明白，你们这些江湖门派，竟是喜欢养一些蛇虫鼠蚁，都是害人的东西！”
　　春风携卷着片片细雨，在空中抛洒出一场空灵的幻梦。凝雪对于章邯的这番话，不觉冷笑一声：“既如此，便不要找我帮忙！”
　　“雪姑姑，”零露急忙喊道，“章将军说话有些过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柒月少庄主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有灵蛇出没？”
　　说到白帝山庄的灵蛇，可以说是与少庄主融为一体了。何况山庄内有秘术人偶，这些灵蛇自然还会接受主人的命令了。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若非看在青要山的面子上，凝雪自然不会出手相助。

　　一江春水，清澈盈盈。初生的藻荇，在水面上漂浮着，点缀着这一季的早春时节。
　　龙船沿江一路北上，顺风顺水，很快便来到了汉王府邸。码头处，早就有汉王刘季带领府中众人，早早地前来迎接。
　　大家彼此见了面，简单用了一些饭食，便开始商讨这匈奴南下一事。厅堂内烛火微弱，晃动着不可未知的未来。
　　桌案上，铺设着一张羊皮地图。刘季将最近这几日朝局形势，一一告诉了子政。
　　“大单于得知宝音公主惨死，十八皇子被放逐，便心怀怨恨，现在集结在长城脚下——”
　　根据从边关得来的战报，长城的修缮工程已然完工。只是不知何故，原燕国早年修的一段城墙塌了。
　　于是匈奴部族以此为缺口，趁虚而入。而今就在九原郡郊外，不过还好有蒙恬坐镇。
　　“即刻传送书简，让蒙恬派兵尽快修复那段缺口，”子政当机立断，“如今战况如何？”
　　刘季指着九原郡旁边的虎牢关，对子政道：“这道关口易守难攻，山崖下是奔腾的黄河……”
　　何况现在刚好是春日解冻时节，浩浩荡荡的黄河，从黄土高原一路东流，途径代郡、邯郸郡、东郡然后汇入大海。
　　虎牢关刚好就卡在九原郡与邯郸郡的交通要道处，若是在这里设访的话，一定杀匈奴人措手不及。
　　“太子殿下派了蒙毅将军前去驻守，吩咐我等在汉水与黄河交汇的地方做后方支援——”
　　听着刘季说的话，子政的心里，开始对自己这个驻守咸阳的儿子扶苏，感到越发满意。
　　能够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的原则，可见扶苏亦是一个有头脑的政治家。将来将大秦交付给他，子政大可放心了。
　　于是子政又简单交代了几句，这便准备回房休息。刘季向门外招手：“海娃，你带公子去后院休息吧！”
　　说话之间，但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童，穿着一袭粗布麻衣，机灵的点了点头。子政看他的样子，很是喜欢。
　　后院厢房里，海娃一面为子政铺床叠被，一面问子政：“还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香，王爷知道公子要来，准备了很多燃香呢。”
　　“一会儿自会有人来伺候，你先下去吧。”子政简单翻了几眼桌案上的书籍，随口道。
　　海娃听话的垂手离开了房门，岂知却与进屋的零露撞了个正着。海娃连声道歉：“姐姐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海娃？当真是你？”零露惊喜的喊着海娃的名字，然后抓着他的小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年不见，到底是长高了！”
　　海娃亦是感到讶然，没想到还会见到零露。一时喜上眉梢：“零姐姐这一年去了哪里？还有，那个人是谁？”
　　听到海娃的问题，零露将他拉知旁边，低声道：“当今的皇帝陛下，我们要在这里小住几日，你可要小心万事小心。”
　　当今皇上？怎么海娃看在眼里，却总觉着感到无比的温暖和熟悉。好像是，梦里也曾见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