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33、谁曾来入梦

　　烛火一盏，点染着微醺的冬夜。听着山庄外呼啸的北风，屋内却是温暖如春。一盏梅花香酒，沁人心脾。
　　柒月举起梅花酒，淡淡的开口到：“寒冬腊月，难为你们沧浪派还念着咱们山庄，这一杯先干为敬。”
　　梅花酒是用雪水酿造，清甜甘冽。而且还能够驱寒，山庄内的人冬日里全靠它了。
　　“少庄主这一盏梅花酒果然颇有趣味，只是不知何时，才可放我兄弟？”
　　“要我放走萧何可以，不过你们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少庄主果然快人快语，你的要求我一定答应。”
　　“让我嫁入汉王府，成为汉王妃。”
　　柒月的声音虽然不大，可也着实让张良为难了。毕竟这汉王妃已经是吕家姑娘栩栩了，而且还有了两个孩子。
　　于是张良便面露难色，告诉了柒月实情。并且还如实说道：“你若非要嫁过去的话，只能做一个妾室，你可愿？”
　　“只要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便放了萧何。”
　　在张良看来，柒月的目的很简单，也许是想要联合汉王府，为了破败的山庄向秦国讨回往昔屈辱。
　　殊不知，柒月其实有自己的打算。毕竟当年，刘季曾经将山庄内的灵蛇砍杀，这一点柒月是断然不会忘记的。
　　于是柒月按照山庄定下的规矩，决定嫁给刘季，然后再施以诅咒。诅咒属于山庄的秘术，非嫡系弟子不可轻传。
　　至于当年对于刘季的那份淡淡情愫，怕是早就消散在了风里吧。上次遇到素素的时候，柒月的心里就已经做了决定。
　　她是一个果断勇敢的人，容不得自己的东西受到半分损害。除非是自己放手，否则便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
　　这也是白帝山庄当初入门的规矩之一，相对于青要门来说更加严格。饮下三盏梅花酒，柒月便下了逐客令。
　　望着外面的呼呼雪花，张良也只好知趣儿的离开了。只是项羽该如何办，没有抓到他，子政会不会勃然大怒。
　　谁知萧何暗里拉了拉张良的衣袖，低声道：“如今保全了性命已然是不错，何苦找那么多事儿？”
　　现在萧何才知道，原来被金丝网抓住，是多么难受。他不想自己的这份罪，白白遭受了。
　　可是目前敌强我弱，倒不如趁此机会先逃跑了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也好，今日张良冒昧了，还望少庄主见谅，你的请求我这就带给汉王殿下。”张良又说了一番客套词，便同萧何下了山去。
　　雪花在空中飞舞，风里夹杂着细密的梅香。从密室里出来之后，妙弋的心里总算是放下了心。
　　妙弋看到柒月正端坐在桌案前饮酒，不觉跪在地上悲戚道：“没想到还要你牺牲自己的幸福，这份恩情妙弋无以为报！”
　　“我和刘四哥的事情，早就该有个了断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柒月也不想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遗憾。
　　不然，有的时候在梦里，还会梦到初见刘季的情景。而今手里有项羽做筹码，不论是对于汉军或是秦军，都有最大的胜算。

　　草色烟光残照里，依稀梅花枝。群芳凋谢的时节，还见纷飞大雪。一壶温热的酒水，熨烫着回忆的点滴过往。
　　沿江北上，青砖绿瓦上的每一缕余晖，都长出了荒芜的寂寞。下得马车，工整的小篆上大书“汉王府”三个大字。
　　柒月的到来，惊艳了整个汉王府。府内的人，从未见过这般艳丽的女子。一袭白衣，眉目间带着清冷。
　　这时，张良前来恭敬地相迎：“沧浪派大弟子张良恭迎白帝山庄少庄主！”说话之间，还带着汉王府内所有的侍女和仆人。
　　这个阵仗，倒是比迎接子政还要整齐的多。柒月也只是淡淡的问道：“我只想见你们的汉王殿下——”
　　柒月说着，便径自前往厅堂。张良随后紧随其步，唯恐被刘季和栩栩再生出了什么误会。
　　偏巧这时，从旁边跑过来一个小姑娘，大约五六岁的模样。梳着可爱的羊角辫，穿着团纹梅花锦缎的小棉袄。
　　“张叔叔，我父亲说要你快去看看我娘，她这会子身上疼得难受……”小女孩儿抬起头来看着张良，眉眼间看着像极了刘季。
　　这可是让张良猝不及防，他不想让柒月来到汉王府，就是担心柒月会看到这样的一幕，触目伤怀。
　　容不得张良解释，柒月便随口道：“听闻沧浪派的医术自成一派，你又如何不去看一看？若是耽误了一条人命可就不值了。”
　　听得柒月这般说辞，张良便急匆匆去往偏殿。看着张良匆忙离去的背影，柒月便问那个小女孩儿的名字。
　　“我叫刘雨霂，娘说这个名字，还是当今皇上给我取的，”雨霂说着，不觉带着忧愁，“只是自从娘生下了弟弟，就一直腹痛……”
　　听得雨霂所言，柒月便初步判定，这必然是产妇失血过多引发的后遗症。只需要慢慢调理就好，不过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山庄秘术以鲜血凝练而成，尤其是病中的人，极易成为被诅咒的对象。柒月不由得暗暗窃喜，这个诅咒便可下在栩栩身上。
　　于是柒月便对雨霂道：“你娘毕竟是女性，你张叔叔去看也不太方便。我去帮你娘把脉如何？”
　　“张叔叔对我娘可好了，”雨霂十分坦然道，“我娘的病都是张叔叔治好的！”
　　无意之中，柒月似乎品味出了其中的意味。她抬步走到窗口，看到张良正在给栩栩扎针。
　　隐约可以看到，榻上的栩栩，脸色不再那么难看了。张良的话语之间，亦是满满的关怀。
　　空气里，梅花席卷着暗香扑鼻而来。有几粒雪花飘散在空中，增添了一份冬的韵致。
　　柒月暗暗抓住雨霂的手臂，然后迅速的划破一道血口子。紧接着，便将雨霂的血，一滴一滴的汇聚在自己的灵光圈内。
　　雨霂似是被麻醉了一般，并未感觉到任何疼痛。时间凝固在这一刻，只剩下了柒月念叨着秘术中的咒语。
　　灵光圈内的血，很快便缩成了一颗小圆球。在柒月的掌心功力下，缓缓飞入病榻上的栩栩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