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32、凌寒独自开

　　入夜，山中梅花盛开。寒风也在此刻停止了气息，空气里静悄悄的。只有暗香浮动的声音。
　　柒月准备了晚宴，为妙弋接风。说是晚宴，其实也不过是热乎乎的鱼汤，还有浓郁可口的蒸荠菜。
　　“如今冬天雪大，这山中也没有什么粮食，你们先将就着。等到明天，我会去南郡采购一些食材的……”
　　虽然柒月这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可是还是一个十分热情的姑娘。她担心夜里妙弋和项羽睡不安稳，便准备了厚厚的被褥。
　　看着项羽沉沉的入睡，妙弋方才放下了心。同柒月缓缓讲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且不说这秦国和楚国两国的恩怨，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值，”柒月直言，“西楚霸王？哼，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在柒月看来，项羽想要复兴楚国，前后倚靠子成、承影、子卿等人，结果都失败了，可见并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妙弋却摇了摇头：“识人善用，阿羽这一点就做得很好。而且他还和江湖门派各有联系……”
　　听得妙弋这般夸赞项羽，柒月只是不住的叹气。她拿起桌案上的竹简，左右翻看了几遍，拿给了妙弋。
　　这卷书简是大秦统一发下来的律令，看着律令及其繁琐，而且每一条法令规定的都很细致。
　　“我倒是很佩服赵子政，”柒月换了一种语气，“按照法令这上面的赋税，咱们这六国百姓，至少三年免去了一半的赋税……”
　　原来柒月对秦国一直都没有好感，认为秦国一统天下不过是“虎狼之师”，可是后来却改变了态度。
　　妙弋也是第一次，听到楚国人这么夸赞秦国。心里很是开心，只是柒月接下来的一段话，又戳中了自己的软肋。
　　“相较于项羽来说，自从他来了封地之后，就大肆征收赋税，横征暴敛，我实在是不认为他有君王天下的胸襟。”
　　说到这里，柒月又取出了很多大秦的法令。一一放在桌案上，同项羽的封地丹阳郡作比较。
　　同样的粮食产出，丹阳郡却是多有减产。而且去年和前年还发生了一场大旱灾，好多百姓都流离失所。
　　于是南郡就成了百姓们的避难所，那两年也正是项羽同赵子卿联手抗秦的日子。
　　看着柒月拿出的证据，妙弋渐渐沉默不语。她没想到，自己一心相助的项羽竟然会是这么一个人。
　　“我现在倒是认为，只要对百姓好，谁做皇帝都是一样。所以我不想你走错了路……”
　　柒月如何不知，项羽急急忙忙北上南郡，不就是为了找寻失散的楚国士兵么。好容易安定的天下，不可再生乱了。
　　这一晚，梅花开得轻轻盈盈。妙弋与柒月相谈甚欢。关于未来，关于项羽，关于白帝山庄。
　　“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士兵，说是要交出项王！”守在外面的英布连忙通报，看样子像是汉军。
　　柒月听了之后，立刻果断做出选择：“你们带着项羽去往密室，我来应付，这白帝山庄他们进的来出不去！”

　　一场冬雪过后，天气越发阴冷起来。寒鸦在枝头啼叫，唤醒了梅花的盛开时节。
　　待妙弋安置好了项羽之后，便立刻来到山庄门口，与柒月一起作战。若非自己带着项羽前来，山庄也不会被汉军潜入。
　　雾气聚拢起来，环绕着天地之间。山庄内的各个出口，很快便被柒月用灵气封死。
　　隔着门缝看着那群冲进来的汉军，大约莫有百十来人。他们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立刻感到一阵惶恐。
　　“大家不用慌！”之前萧何得到子政的命令，便从南郡调来三百士兵，尾随妙弋进入山庄内搜寻项羽。
　　没想到才一进山庄，空中竟是起了雾气。面对这一幕，萧何已然是十分熟悉。这不过是山庄掩人耳目的伎俩罢了。
　　忽然，从门缝里射出一支利箭。随后，几十只利箭如同乘着风势一般，悄无声息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射过去。
　　猝不及防的三个士兵，就这样被射死了。剩下的人群中，立刻握紧了手里的的剑戟。
　　这时，一只利箭轻盈而又迅捷的径直朝萧何的方向猛然刺去。萧何向后闪躲，但见利箭射中了墙角的一株梅花树。
　　梅瓣凋零，散落一地的芬芳。萧何亦是气恼，拿着利箭掰弯了，然后做出了冲过去的手势。
　　可是一旁的张良却悄声道：“萧兄别动，咱们朝着利箭的方向走过去，就能找到源头所在……”
　　为了以防万一，汉王府又派出了沧浪派的武林高手张良。张良善于排兵布阵，相较于萧何来说，可谓是如虎添翼。
　　听得张良的分析，于是萧何便吩咐士兵们放低了脚步声。然后趁着雾气掩护，匍匐着朝不断射出利箭的门槛靠近。
　　周围静极了，只可以听得到利箭穿云的声音。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那个门槛处。
　　张良挥一挥手，士兵们全部躲藏在墙角后。便同萧何轻轻推开门子，果不其然，那些暗箭早已经射完了。
　　他们带着卫兵走进山庄大厅，这里空无一人。只有遥遥升腾的青烟，还有供奉在桌案上的灵位。
　　“白帝山庄柒月立。”萧何读着牌位上的字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
　　他似是有了重大发现，立刻招手让张良前去查看。谁知张良却是一脸惊慌的大喊：“萧兄小心！”
　　不待萧何反应过来，便从房梁上掉下来一张网罩，将萧何整个人罩在了里面。萧何左右挣扎，却是发现网罩越来越紧。
　　“想来这便是白帝山庄的金丝网了，让人闻风丧胆，震惊江湖，少庄主何不出来一见？”
　　张良所在的沧浪派，曾经与白帝山庄打过交道。这金丝网若是将人抓住，那么这个人必死无疑。
　　如同沼泽地一般，越挣扎越紧。而且还会耗损人的灵气和元神，常人熬不过三天。
　　“那可怎么办？”萧何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很快变得酸软无力。手里拎着的利剑，也是滑落在地。
　　张良便上前，朝着桌案后的空地再次拱手：“我兄弟误闯入山庄，还望少庄主能够高抬贵手，放我兄弟！”
　　“误闯？哼，我看你们是来我山庄寻人的吧？”说话之间，便从后面走出来一个白衣女子，面色苍白，话语清冽。